面具摘下后的每一秒,都像是在梦中游走,而此刻手中的酒杯,却如此真实地传递着温热。
“若是君后知道……”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小心翼翼地抬眼,目光却又在触及楚容朝温柔的眼神时迅速躲闪。
在他的认知里,其他人对陛下都或多或少有所帮助,可他什么都没有为她做,即便自己被封了位份,也始终觉得那不过是陛下的怜悯。
在他心底,其他人才该是站在这人身边的人,而自己,不过是个藏在暗处的影子。
楚容朝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抬起涧寂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涧寂,你怎么还不明白?”
她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唇,“对我来说,你们之间没有位份高低之分,都是是我要携手一生的人。那些年你为我挡下的箭、受过的伤,在深夜里守着我的每一刻,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楚容朝的话如春日融雪,缓缓漫过涧寂紧绷的心弦。
他望着眼前人眉间艳丽的朱砂,忽然想起两人初见时,她的灵动有趣。
那时的小女孩眼神里就有这般炽热,像永不熄灭的火,而如今,这簇火终于将他整个人都照亮。
“生辰?”涧寂喃喃重复,声音里裹着厚厚的雾气。
他早已不记得自己生辰几何,只知在成为她贴身暗卫的那年,生辰便成了遇见她的那一日。
颤抖的指尖抚过玉杯上缠绕的金丝,酒液映出楚容朝关切的眉眼,“原来陛下连这个都记得……”
“我当然记得。”楚容朝轻轻叩响他的杯沿,清脆声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雀鸟,“你总说自己是影子,可影子会记得我所有喜好,会在我疲惫时递来一盏热茶,会在危险来临时毫不犹豫挡在身前。”
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我的小暗卫,影子也是有温度的。”
涧寂喉间泛起酸涩,那些藏在黑夜里的情愫突然决堤。
他想起无数个守夜的清晨,看着她案头堆积的奏折渐渐染上晨光;想起某次中毒昏迷时,朦胧间听见她发颤的声音;想起她偷偷将他编的红绳系在腕间,还故作镇定地说“不过是随手一戴”。
原来他所有卑微的、不敢言说的心意,都被她妥帖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