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共·班结被带入王宫,面见新王。
明清重看到那共·班结,很是感慨:“这段日子……城主也辛苦了。”
痛失挚友,心中的折磨自不必说。那共·班结看着与明桓眉目相似的新王,淡淡一笑:“陛下能够顺利继位,如今也如愿在这里留下,我便十分欣慰了。”
二人之间并无多少政务可谈,毕竟那共·班结从不参与这些事。他之所以此时赶来赤阜城,是为了接回赫连央——她的十八岁生辰、八月初七,就要到了。
明清重不解:“少君的生辰?大可在赤阜城度过,这里……”然而那共·班结却摇了摇头。
“陛下,只有回百阐城举行成年礼,她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百阐城少城主——”那共·班结盯着他的眼睛,意有所指,“才有资格任意支配飞环谷内的一切药材。”
明清重恍然大悟。他只记得已故先王留给他的遗书中写道,待赫连央成年之后可调用百阐城内的所有药花药草,但他却不知道想要获得这个权力、中间还要经历其他步骤。他知道百阐城药民有自己的规矩,便不好冒然询问、唯恐唐突,只能提议:“赫连少君的成年礼,我恐怕不能亲临,不妨让我派神祇官大人……”
但不等他说完,那共·班结还是摇摇头:“陛下的心意我替阿央心领。但她的成年礼……很是复杂,又有诸多药民承袭下来的忌讳约束,便不劳您与诸位大人费心了。”
既然对方已经亲口要求了,明清重便不好继续多说,只点头应下:“好,一切随城主与少君的便。”
那共·班结很快离开王宫,前往赫连府,将此行目的告诉女儿,叫她抓紧收拾、交待好眼前事宜,毕竟此去得有月余才能回来。
也许是这半年多的时光过得匆匆又恍惚,赫连央竟将自己的生辰彻底忘了个干净。若非爹爹来接她,恐怕她就要这样迷迷糊糊地一直待下去了……八月初七,对,她就要满十八岁了。
“是,爹爹。我明日便抓紧交代,后日一早便能跟您回去。”赫连央立即答应。然而对面的燕三阳却直直地盯着她,神情有些恍惚。她疑惑,问:“爹爹?您怎么了?可是还有其他麻烦?”
被女儿轻唤回神,燕三阳扯扯嘴角,摇摇头,低头给自己的杯里续上了茶:“没,没有麻烦。只是看你气色远比上次分别是要好得多,想来这里颇养人,你心情也佳。”
赫连央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打量了下自己:好像确实比先前胖了点。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燕三阳看着这样的女儿,心中却不是滋味,垂眸喃喃:“可你马上又要回百阐城去,又要受些苦头了……”
闻言,赫连央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终于明白爹爹为何显得有心事——百阐城少城主十八岁的成年礼,可不好过……可赫连央还是笑笑,拉着爹爹的手安慰道:“爹爹不必担心,不过是些个小打小闹的仪式罢了,难不成还会比泡药汤难熬?”
话是这样说,可赫连央儿时的那些经历,不仅对她自己来说是折磨,对为人父母者来说也是。曾经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哭过喊过的场景直至今日、都还隔三差五地在燕三阳脑海中掠过。本以为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却没想到在本该高兴的成年礼上,还要再经历一次。
可面对反过来还要安慰自己的女儿,燕三阳也只好强撑精神,拍拍女儿的手:“嗯,就这最后一次,我们海棠,就只再吃这最后一次的苦。”
其实是不是最后一次吃这种苦头,赫连央已经不在意了。就像之前所想,大约是从进入阆都起的这半年多来,她见过了更可怖的人心,反而觉得□□的伤痛不值一提。
但——还是不能叫旁人看见她“受礼”的样子。所以理所当然地,赫连央找了个借口,拒绝了赫连止想要同行的提议。
“可父亲母亲不能亲自参加你的成年礼,已是无比遗憾,我若再……”
赫连止还要坚持,赫连央只好故作严肃,夸大其词道:“兄长知道的,百阐城药民本就与沛陵之间有些嫌隙,所以起初我作为爹爹的养女被送去时,也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他们将我视作自己人,爹爹与我自然要依着他们的规矩,不能叫外人观礼。否则不仅是我与爹爹,父母亲乃至已故先王、当今陛下的心血,说不定都要受到影响。你说呢?”
她现在很会拿这些大义侃侃而谈,对赫连止这般顾全大局的人来说,最为管用。果然,听完妹妹的这番话,上将军沉默片刻后总算答应:“你说的对,既然百阐城有这样的讲究,那我不去便是。”
赫连央笑笑,蹲在哥哥的轮椅车面前,真诚保证:“我去去就回,一定尽快。”
从赫连止的府上出去后,赫连央又去了太叔环那里。她本就不放心这小子,尤其是他似乎还有求娶荆沐暄的打算。
“那你带上我不行么?”太叔环一听赫连央要回去举行成年礼,便来了精神,厚着脸皮歪头问,“按‘远近’来算,我与你们百阐城之间,可比那群沛陵人亲近多了!多有意思的事儿,成年礼诶,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