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樊是何时下的命令……赫连央有些怔住。
霍清仪细心瞧出家君的神色有变,于是小心询问:“少君?”
被这声轻唤叫回神,赫连央装作无事般淡淡摇头:“一路顺利就好,霍府执辛劳。”说着便引着霍清仪前往月城安置他们。
赫连府上的人也不算少,虽然只带了金银细软,然而还是一支不小的队伍。更何况此时众人都在穿过赤阜镇前往新城,并不多么宽敞的路上,已经堵满了车马。赫连央与霍清仪许久未见,想着大可不必非要在马车上干等,不如下来走走。霍清仪自然高兴,便与赫连央相携走在一边。
几人正边走边说着分别这段时间的一些琐事,身旁不知是哪府的马车,许是车轮轧到了石头、颠簸了一下,马儿便不自觉地歪了歪方向。道路拥挤,金无涯担心马匹会带动车身蹭到家君,便眼疾手快地一个跨步上前,帮车夫及时拉了一把缰绳、定住马头稳住马身。
车夫本还有些无措,没想到转眼间便被人帮忙解决了。他抬头看清来人是武将打扮,正想拜问感谢,便见武将已经退了下去;再看他身边站的人——还有人认不出赫连央么?
车夫赶忙下车行礼:“拜、拜见赫连少君!方才小人御马不当,差点伤及少君,望少君恕罪!”
毕竟也没真的伤到,赫连央摇头,正欲说声“无妨”,这时车上的人倒是终于有了动静——
“赫连少君可有受伤?”推开车门,田宁神色急切地下车,忙恭谨施礼,“小女替府上车夫向您赔罪,望少君勿怪……”
其实赫连央第一眼都没认出田宁,毕竟在阆都时也只见过那么两三面,中间还隔了这么长时间。不过这会儿回想起来,赫连央脑海中不知为何都是赫连府举行摔跤赛事那次、田宁与荆沐暄的“争执”。倒是真怪,明明那次看起来是荆沐暄盛气凌人,可赫连央总觉得这位田家小姐善良得过头了。
不像是装的,只是单纯地、善良得过了头。
“小君并未受伤。”赫连央淡淡点头回礼,“镇上道路颇窄,出去后会好很多,田小姐多多小心。”说完便不再停留,带着霍清仪等人继续向前。
田宁的大婢女珂姵扶着自家小姐重新回到车上。她回想了下方才与赫连少君的匆匆一面,小声道:“小姐,您看才小半年未见,赫连少君竟跟在阆都那时大不一样了呢!嗯……就像……”小丫头也想不出多么高深的词儿,“就像另一个朝君殿下似的……”
“慎言!”田宁赶紧打断她的胡言,“这二位岂是你能随意评价的?”
珂姵赶忙慌张地闭上嘴巴,不敢再发一言,默默陪着小姐坐着。
可……田宁虽知礼守礼,却不代表没有把珂姵的话听进心里。她知道珂姵的意思是赫连少君已经不再是当初初入权贵之地的懵懂女儿家了,气质神情越发令人捉摸不透,与朝君殿下越发相像……一想到这小半年,那二人都在这里待在一处,有这些变化本就理所当然——但也正因如此,田宁心里才不由得羡慕,甚至……嫉妒。
走出南城门后,赫连央不经意地抬头,恰巧看见了远处正与孟罗彰耳语的明清樊。赫连央这两天都没出门,虽然嘴上不会承认,但心底就是害怕与明清樊碰头。此时这般远远地看着那人,她也有些恍惚。
总归是要再见面说话的,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少君,马车出来了。”醒春在身后提醒。
“嗯。”赫连央点头,正要收回视线,但不知是不是没用的心有灵犀再次发作,明清樊无意中朝后扫视、竟在这时发现了她。赫连少君霎时像被钉了一样,慌乱无措下竟一点掩饰都没有,转身便上了马车。
霍清仪察觉出少君举止怪异,顺着她方才的视线方向看过去,便瞧着了朝君殿下一眨不眨看过来的眼神。加上先前少君听见朝君殿下时的反应,老嗯娘一把年纪,瞬时便看出两位殿下之间怕是有了矛盾。这可不好,霍清仪想,两人可别都绷着、不说开,到时候真的生了嫌隙。
星、月二城的规模同新王所在的羲城并无多大差异,只因要安顿宗室及世家,因而各家庭院便建得大了些,百姓的住房比东边的星城及最南的哨城少许多。
霍清仪十分感叹:“没想到先王陛下竟在这些年里,悄悄做了这么许多事,着实用心良苦……”不过她也担忧,“虽说宗室族人及小世家们的宅院都已建好,可宗主那个脾气……怕是不会轻易遂了先王的意。”言下之意,明斐蔷可能会坚决留在阆都,说不定还能借此煽动民心给皇室施压。
赫连央看着眼前还十分空旷的月城,淡淡嗤笑:“宗主若不愿来,倒也强迫不得。不过……她会来的。”
因为孟罗彰亲拟的调任书令,已经在和悦宗君明琰的手上了。
“什、什么!”明斐蔷一口气没上来,还险些突出一口血去。
明琰在她面前躬身,将手中的调任书令呈上:“禀宗主,孟掌营已经下令,要将小君外祖留下的自卫兵尽数调往赤阜镇加派人手。”
明斐蔷才不要看什么鬼书令,她是不信明琰吗?她是不敢相信孟罗彰——不,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