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院子里生活,偶尔出来走走也很快就会回去。他们之所以这般小心翼翼,自然是为了对明清樊极力躲避,生怕自己犯下微小的无心之错、都会招来杀身之祸。因为他们看得出,如果需要的话,朝君殿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
“皇亲安好。”明清樊的声音并无起伏,淡淡回着,眼神却不在他们身上。然而他的不在意却更让这一家人安心,明瑞带着妻儿再对明清樊点头致意后,老老实实退到了一旁。
明瑞一家刚退下,荆家人又赶了上来。明清樊刚与他们点了点头,城门之外的马蹄声就越发清晰——
人到了。
明清重第一个下马,径直走到长兄面前,似有千言万语都无法一一道来,只得深深叹道:“兄长……辛苦了。”
但明清樊却退后半步,朝自己的弟弟恭谨行了一礼:“敬见晚君殿下。小君一切安好,不敢当得殿下一声劳苦。”
这一动作虽细微,却看在众人眼中。同位君殿的情况下,已经成年的朝君对尚未成年的晚君来说,应仍处兄长之位;然而如今明岚王已去,虽还未举行继任大典,可明清樊的这一举动就是在提醒所有人:或早或晚,明清重就是板上钉钉的沛陵之主。
于是效果显著,方才没能意识到这一点的周围人,瞬间变得恭谨起来,将头埋低。其中要说最会看眼色的莫过于荆家人——
“京中之事才刚忙过,晚君殿下便又一路风尘赶来,实属不易。”荆廷故作悲悯,说着又朝身后的两辆马车遥遥拱手,“王后、蓓房君及公主殿下,也都一路辛苦了。”
被他这样一点名字,本来不打算在此露面的贺瓦兰母女、婆媳三人就不得不与众人见上一见了。
知眠先下车,打开车门后分别扶着三位女主人下车。
“荆公才是劳苦。”贺瓦兰笑笑,“自从代陛……”她突然意识到该改口,心中不免又被刺了一下,才故作淡定接着道,“自从代已故先王来到这里,荆公全府便一直留守,着实不易。”
荆廷自然客气道“哪里”,又借机缅怀了下明岚王,直到感觉自己的戏已经做足,这才退到了一边。
任谁都看得出这家人的惺惺作态,明清重自然也心知肚明。但计较这些毫无用处,于是晚君殿下也用场面话搪塞,转头又看向明瑞。
哪怕是生命最后一刻,明岚王也终究没有将一切都对明清重全盘托出,或许他觉得那些繁复的往事除了让未来的王图徒增怨愤外,对他治理沛陵毫无益处。因而再次相见时,晚君殿下对自己的这位“三叔”说不上有多亲近,起码还有最基本的善意。
“诸位皇亲在此住得可好?”
“多谢殿下关怀……”明瑞带着全家躬身拱手道,“一切都好,都好……”动作之间,他里襟上系着的白花不经意露出半边——长兄亡故,家中弟弟妹妹们要带孝一年。
明清重看在眼里。他又想起了父亲,不愿叫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便草草叫眼前一家起身,自己则别过脸去眨眨眼睛。也正是这一偏头,明清重瞥见了赫连央那张熟悉的脸庞,不等开口寒暄,就立马发现了她面前所推之人是谁——
“上、上将军?”
赫连止虽坐着轮椅车半身动弹不得,然而精神却丝毫不减当年,见晚君殿下认出了自己,他便恭谨施礼:“敬见晚君殿下,殿下安好。”
虽然知道赫连止就在赤阜镇,可在眼前重逢,明清重心中还是感慨万千。他叫赫连止不必多礼,忍不住看了又看,既是安慰又是惊叹:“不料上将军恢复得如此顺利,我要恭贺上将军才是。”
赫连止点头,笑道:“多谢殿下关怀。”
重逢虽令人欣喜,可此地不宜叙旧。明清樊以场面话请晚君等人落脚歇息,实则想叫人赶快回到议政衙,才好商议正事。明清重自然心领神会。然而大局未定,许多事还不能叫更多人知晓,因而他对赫连止柔声叮嘱:“多日奔波疲劳,待我休整一番后,再与上将军把酒闲话。”
“是,便请殿下、王后、蓓房君、公主及诸位大人们,好生歇息,我们改日再见。”
明清樊偏头看了依旧站在赫连止身后的那人一眼,正要清清嗓子把她叫上,谁料对方先一步开口:
“请诸位安心休整,小君便也不去打扰了,明日再行问候。”赫连央垂眼说话,不看明清樊,也不管他有没有看自己。
明清重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若说正事、必然离不开赫连少君才对,听她这话,怎像是故意避嫌呢……他不解地看向兄长,没想到此刻兄长咬紧牙关,重重呼出一气,盯着赫连少君眼色不善。
“殿下,那我们走吧。”明清樊狠狠看了依然垂眸的赫连央,压着心里的邪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明清重说话。
“哦,好……”明清重隐约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却并不知晓其中奥妙,只得先听了长兄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