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遇。”
明清邈恍然清醒。他看了赫连央一眼,不再说话。
就在这片夜空下,孟千穴又在盯着醒春不放了。明清樊忍无可忍,最终叹了口气,蹙眉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看上那丫头了?”
孟小公子不答反问:“我十五岁了,明年便能提亲。若是回不了阆都城,你能替我保媒么?”
差点怀疑自己听岔了,朝君殿下五官几乎拧到一处,嗓门都略略拔高:“你在说什么胡话?”不过显然,孟小公子只会不想说话,从不胡说八道。
明清樊揉揉额角,抬手点了点孟千穴:“说说,先前在芒城那一阵,你跟那丫头到底怎么了?”
然而小公子依旧面无表情,看向不远处小口喝粥、偶尔抿嘴羞涩一笑的人儿,眼睛并未收回,只不咸不淡道:“我又不是你,娶妻要理由,不娶也要理由。”
朝君殿下刚要拟起的长篇大论就这样被噎住。这小子最好不是在揶揄他跟赫连央的婚事……想到这里,他便不自觉地看向坐在营地边缘的赫连央。而此时的赫连央,正与明清邈说着什么,神情放松、毫无戒备;下一瞬太叔环又凑了过来,腆着厚脸非要挨着赫连央坐。
莫名盯了一会儿后,明清樊沉着脸硬是转过头来。最后他垂下眼睛,良久后突然呢喃了一句——
“骗人。”
队伍在次日清晨正常上路,走走停停了两日后,终于抵达赤阜镇。所幸,他们离开的这几天内,赤阜镇没有任何异常。
文臣武将们都第一时间聚到了明清樊的院子,禀报这几日的要务;其余人则被覃江引着带下去休息。而赫连央,则第一时间去看了哥哥。
赫连止见到妹妹平安无事归来,自然开心,然而却觉得妹妹似乎有心事,对着自己时也欲言又止。他试探问道:“阿央,你有话对我说?”
他这样问,赫连央便也清楚:看来芒城那边一直没将臼伊关被破的缘由泄露出来。那么有关徐先生……就只能有她告诉兄长了。
“哥哥……”赫连央坐下,难得有些局促地搓着手指,拖了许久后才终于开口,“臼伊关之所以被破,是因为……因为徐闻先生带去的押送粮草的队伍中,出了贼人……”
原本探究的笑意就这样随着赫连央最后一个字说完,僵在了赫连止的脸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脑瞬间像被狠狠搅动了一番,一阵灼热窜上头顶,令人眩晕——这般感觉,在他第一次听说芒城中出现了叛徒时,也曾有过。
看出他的异样,赫连央紧张上前,蹲在赫连止面前握住他的手:“哥哥,你别……”
“无妨。”赫连止晃了晃头,强撑清明,让妹妹详细说来。于是赫连止将丁冀与她说过的那日前后的情形,又斟酌着讲给了赫连止听。听到徐闻事后毫无辩解求生之意时,赫连止出现了同样的疑惑:“为何……”他不解,要求赫连央立刻带他去见徐闻。
哪怕现在再给他投一次毒,弄得他半死不活,赫连止也绝不怀疑徐闻对赫连氏、对芒城、对沛陵的忠诚。就算这次酿成大祸、必须有人站出来给阆都那些宗室世家跟重臣一个交代,而徐闻也甘愿牺牲——也绝不该是眼前的模样。
不悲悯,不痛苦,不矛盾,不留恋。只是毫无生气,仿佛只是找到了合适的机会赴死一般。
见到赫连家的两兄妹,徐闻惨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活色。他甚至淡淡笑起,抬头凝视这两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耳边是他们从缓到急的规劝,劝自己向朝君跟陛下求情,哪怕一句“末将不知”也有一条活路,不可不必为那些叛贼受死。但徐闻其实没怎么听进去,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赫连止跟他瘫痪的身躯,又看看赫连央,跟她猩红的右眼。最后他莞尔,深深一叩在地——
“若少君与公子对罪将还有半分怜悯,便请允许犬子徐桢前来,为我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