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赫连央并没有因为眼前的男子看上去跟那些匪类大有不同便放松警惕,站在原地不动。
那人似乎也看出了赫连央的不信任,小声回答:“我叫阿貌,也是被他们抓来的。”但话头仅止于此,大约是有人朝这边来了,这个叫“阿貌”的年轻人匆匆留下一句“你们快把水壶收起来”,便赶忙离开了。
赫连央先不管那么多,将那人送来的水壶茶碗迅速移到牢房一角,遮起来。紧接着便真的有人来到他们牢房门前,看样子是匪徒的人。他也是来送水送吃的的,然而用具极脏不说,竹碗里装的两个馒头也发黄发绿,看上去硬邦邦得很。
“吃吧,喝吧。”那人幸灾乐祸地看着牢房内的二人,露出一旁排黑牙。
直到那人离去,明清逸才嫌弃地上前确认那伙杀千刀的送来的东西。
“这、这……这怎么吃得下去嘛!”小公子快要气死了。赫连央不想听他继续耍赖,便将那个叫阿貌的人带来的水壶茶碗拿出来,倒了一杯给明清逸:“先喝点水。”
对比之后自然高下立见。明清逸虽然仍不情愿,但被折腾了大半天,他也确实又渴又饿;刚把茶碗贴到嘴边,没想到这会儿倒机灵了起来:“不会、不会有毒吧?”
赫连央真是被他聪明一阵傻一阵的样子弄得怪无语,忍着耐性:“刚才给你喂了何物?”
明清逸反应一下,恍然大悟:“噢……解毒的药。”于是便放心大胆地喝了起来。渴是解了,但这水的味道属实不怎么样。想到几天前还在享受的锦衣玉食,小公子再瞧瞧眼下,不禁又要扁嘴——不过被赫连央低呵了一声,硬是憋了回去。
毕竟小公子只能评价好不好喝,而有没有毒需要赫连央自己来试。幸好,除了水质太杂外,没有任何毒性。那个叫“阿貌”的年轻人跟那些人不是一伙的?还是说他们又在想哪些奸计……这时喝饱了的明清逸往地上一坐,又嘟囔起来:“我怎么感觉见过那个阿貌似的……”
赫连央头也没回,只当他乱讲。想他一个从小生长在阆都的小公子,哪有机会见外面这些人呢。但明清逸却想得认真,大有不想起来便不罢休的架势。赫连央觉得这样也好,省得他气人,便由着去了。
晚上,那个阿貌果真又来了。这次送来了几个看起来稍微正常点的馒头,还有一点小菜,也新提了一壶水。
明清逸饿坏了,但只有这些东西他吃不下,结果被赫连央逼着咽下去两个馒头,一边抹眼泪骂赫连央是“臭药人”。不过等赫连央掏出怀里的匕首在他面前比划了两下,明清逸就不敢吱声了,还差点呛住。
阿貌看着眼前的二人,忍不住笑起来:“难为你们姐弟二人,在这种境况下还能斗嘴取乐。”
“谁跟她是姐弟!”明清逸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顾阿貌只是个外人也要立马划清界限,“本公子乃堂堂和悦宗君独子,备受宗室族人疼爱!她、她……”结果“她”了半天也“她”不出来——对方可是少君,身份不知比他尊贵多少。
赫连央无奈地看着这烦人的小子,叫他闭嘴。
“明……清逸?”阿貌似乎一愣,“你是明氏的公子?”
明清逸听他颇为震惊的语气,心中还很骄傲,扬了扬头承认:“是啊!”
赫连央却觉得阿貌惊诧的应是“明氏”二字。她从缝隙看了看那人,试探问:“公子与明氏有渊源?”
阿貌仿佛这才回神,赶忙摇头:“不敢不敢,我只是无名小卒,怎能与沛陵明氏有渊源一说。”可他却神情落寞,又解释道,“只不过听那些人说今日的队列中有顶顶尊贵的男子,要将其抓回,没想到竟是明氏公子。”
明清逸这个小傻子,乍听“顶顶尊贵”四字,心中还很是得意,那嘴角都忍不住高高翘起。可得意了一阵后,才忽然发觉哪里不对,笑容也慢慢塌下来:“可明清樊才是……”他陷入疑惑之中,看到赫连央心虚地轻咳一声,别过头去。
小公子时而到位的聪明伶俐突然迸发,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
“赫连央!你你你……”他气得就要大喊,却叫赫连央一个回身捂住了嘴巴,被威胁道:“不想作死就闭嘴。”
明清逸真是气火攻心,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委屈又愤怒地扒开赫连央的手,但也记得压低声音:“你们两个王八蛋!你故意陷害我!害得我替明清樊来遭这个罪!”
这控诉差点字字血泪,若是被京城宗室的那些人听去,怕是要心疼死了。可惜赫连央心虚归心虚,倒是一点悔意都没有,甚至还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略带无赖道:“所以,你若不跟紧我,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明清逸心里真是憋死火了,暗骂这家伙原本就是这般无赖么?记得刚到阆都时可整天木着个脸,如今倒是越发跟那个讨人厌的朝君一个模子了。但小公子又怕这恶毒的家伙真的甩掉自己逃跑,敢怒不敢言,一边瞪着赫连央一边盘算等他出去怎么收拾她跟明清樊!可转而又想到,即便出去了也是被这两人捏在手里,怕是要回京以后才能“报仇”。这样想想,小公子又要气得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