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逸的马车离得最远,别说他了,就连他的常随们都不知前面那些人究竟在说何事。几人本以为跟自家公子老老实实缩在后面便会相安无事,毕竟前面又有君殿又有皇亲;岂料突生变故,不知怎地,祸水竟一下子浇到自己头上。
宗室小公子就这么被拎到了光头面前,哆哆嗦嗦中还要虚张声势:“大、大胆!可知我是谁!我……我可是和悦宗君的独子!宗室最受宠的公子!”
他不张嘴还好,这一开口便是“宗君独子”“最受宠”,让原本就分不清这些个尊卑顺位的悍匪们,更加确定他就是那封飞书上提到过的“最尊贵的男子”。光头看着眼前这个满口刁言的小公子,奸笑:“绑的就是你!”然后跟手下示意,“带走!”
“等等!”赫连央叫住他们。若把明清逸一人祭出去,万一他的骄横脾气上头,怕不是真要被撕票了。“清逸公子是我的客人,我得跟他一起去。”
对匪徒来说这自然是白捡的便宜,更何况这丫头又不像练家子,让她陪着又能有多大威胁性。两人上前就要去抓赫连央,不想这看着瘦瘦小小的少君,眉眼猛地一抬,那双一半猩红的异瞳竟流露出危险的气息,声音轻却有力:“何须劳烦您二位,我自己会走。”
可当她迈出步子的时候,这才发觉明清樊抓着自己的手一直没放。她回过头,跟明清樊无言点头,示意他放心。接着感到明清樊的手竟抓得更紧了,自己的手腕都隐约发疼。然而两人短暂对视后,明清樊似乎结束了内心的挣扎,最终还是放开了赫连央的手。
她说的对,此刻形势对他们大为不利,这队精英发挥不出自己的实力,更不值得在这儿受到重创。明清樊盯着赫连央的眼睛:“等我。”
赫连央跟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被那伙土匪带走了,押上了他们早就藏在林中的马匹。
“三日后,将万两白银、万两黄金交付到这儿,我们自会带人来提!”
光头说罢,便带上自己的人相当有序地撤离了。
雨越下越大。
自从跟了赫连央之后,金无涯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三番两次未能保护少君。此时家君被带走,他跟张谡都红了眼睛,准备单枪匹马追上去。却换来了明清樊一记眼刀。
“忘了你们少君说的话?愚钝不堪。”
金无涯跟张谡也知道这很莽撞冒险,毕竟他们对这一片毫不熟悉,即便使用行军的追踪之术,也不见得就能追得上。“可少君她……”
明清樊不愿再多费口舌,正色对所有人下令道:“继续前行,必须尽快赶到前面的小镇!”
孟敞与侯文岳怎会不理解百刃骑兵们的焦急,可如今看来,先抵达安全地带要紧,不能白白辜负赫连少君拿自己冒险换来的机会。金无涯与张谡钻进了拳头,最终也只好再松开。
赫连央跟明清逸都被蒙上了眼睛,不过好在她的野外生存经验丰富,在心中估算着被蒙上眼睛之前,他们大约骑马奔了五里路,被蒙上眼睛之后,差不多又过了两炷香的时间,道路开始不平,有上坡。她一直伸手探测风向,感觉一行人是朝着西北方来了。
脚下踉跄着不知被带到了何处,待赫连央再获光明,已身处室内。她眨了眨眼,迅速适应了光亮后,开始打量四周。
这里似乎是间庙宇,正堂的墙角还歪倒着残破的佛像;不过这群人占据这里应该已有不短时日了,一些刀痕、箭孔看上去都很旧了,还有不少油渍血迹,定然不是之前在这儿的僧侣们留下的。
光头没给赫连央太多时间乱看,边将她跟明清逸推搡着押去了后面。动作虽粗鲁,但看得出他们目前并无杀意,起码要用他们拿到钱财才行。
可究竟是谁将他们的行踪透露给这伙人的?点名要明清樊的话,怕是想要对他不利的。是这群山匪想下手,还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
两人扔在一个牢房似的地方,条件自是极差。小公子哪受得了这个,眼看那群野蛮的匪徒退出去了,他又嚣张起来,骂骂咧咧地对赫连央撒泼,当真是没有一点记性。赫连央不想凭白招惹那群乱匪,于是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药丸。
看到药丸的那一刻,明清逸其实就怂了,骂声越来越小。而后又见赫连央朝自己逼来,心中更是崩溃。他可真是白白高出了赫连央一头,叫人逼到的墙角、掐着嘴巴硬是把药扣了进去。他狼狈地作势要吐,结果听得赫连央不太有耐心的轻语:“这是防毒的,不吃我就把你先毒死。”
明清逸欲哭无泪,没有办法,只能闭着眼睛把药咽下去。
担忧的痛苦并没袭来,明清逸这才褪去“必死无疑”的悲壮表情,咂摸咂摸,好像还挺甜。他一抬头,发现自己的傻样被赫连央看去了,脸上臊得很,尴尬地一小步一小步挪到牢房的另一头,抱腿蹲了下去。看着真是又可气又可笑。
“都、都怪你!”宗室小公子眼下又怕又委屈,忽然就想家、想父母亲了,扁着嘴还不忘嘟囔,“都怪你跟明清樊,害我受这般苦……我可不想死在这儿……”
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赫连央不好反驳,只心虚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