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嗓子:“放心,跟紧我,死不了。”
勉强算句人话……明清逸瞪了对面人一眼,心中多少有了点宽慰。
单独相处时,赫连央才想到这位宗室小公子也才十五岁,比水格都小,本来就是还不懂事的年纪。这么想着,她觉得无论未来几天明清逸做出多欠揍的事来,自己都能包容了。
无奈笑笑后,赫连央开始观察四周。她既然随身带着解药,就会随身带着毒药,然而若想投毒自救,也总要找到机会才行。她靠在一边,默默思索着。
不知过去多久,牢房外面突然有动静。明清逸这下反应倒快,噌地一下窜到赫连央身边,那么大个子却缩在赫连央身后,甚是滑稽。但赫连央来不及笑他,也立马警觉起来。
“喝点水吧。”
伴随着清朗却刻意压低的男声,一个算不得干净、但很明显看得出已经尽量清洗过的破旧茶壶及两个缺口的茶碗,从牢门的缝隙中被递了进来。送水的人手掌宽大而手指细长,不像是做苦差事的手,说话的语气也明显不像外面那些乱匪般粗暴。赫连央更加小心。
似乎是从外面看清了里面二人警惕的模样,送水的人顿了顿,最终还是靠近了些。
借着并不通透的光亮,赫连央从狭窄的缝隙中勉强看清了那人:一双杏眼,眉锋柔和,面相慈善,但有条疤痕从耳后一直延伸进衣领中,略显骇人。
“你们先喝点水吧,晚一点我找点东西给你们吃。”
明清樊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晌午之前赶到了明岚王说的小镇。
赤阜镇。
纵使明清樊一心都挂在被劫走的赫连央与明清逸身上,也无法忽略这里隐约透出的异常。比如这样一个四城八关几乎都未听说过的小镇,不知何时竟建了一座完备的关口;又比如从关口到镇子,竟早已布派了精良的士兵把守,而这些士兵又几乎来自明清樊熟悉的霸玉关;还比如,按赫连央的记忆来说这里应是“荒镇”,可放眼望去,却丝毫不见荒凉景象,宛如沛陵大地中央遗落的明珠。
当然,这一切都可以用“这本就是为玉漱公主准备的大婚礼物”解释。然而还是哪里不对。
可明清樊眼下没那个时间想了。
这儿统领是霸玉关孟万山手下的得力副将之一,罗铎。他一听明清樊的描述,便知是哪伙人干的这般不要命的蠢事。据他所言,自从他们来了后,这一带的惯匪不得不被逼成流匪,有的不甘心,几次上门来挑衅,结果受到重创,于是死的死、跑的跑,有大把人也借此从良。唯有劫走赫连少君跟清逸公子的那伙人,本就是匪帮里面最凶悍的那些玩意儿留了下来。他们既不甘心又没从良的本事,自然只能硬搏。
明清樊想起赫连央关于流匪逞凶地点变化的那些疑惑,现在全都解开了。
“这里没什么住民,百姓也都清楚他们的凶恶,几乎不会踏出关口之外。因而他们这一年多来只能偶尔打劫些过路的商贾,不过倒也几乎没有闹出过人命。”
明清樊听得出罗铎不是在编谎敷衍他,但……他想到那帮人竟知晓最尊贵的是个“男的”,又回想起他们说的“果真是从阆都来的贵人”,说明那群悍匪是收到消息故意等在那里的。赫连央急中生智用明清逸换了自己,可原本他们是不是冲自己来的?抓到之后仅是为了敲笔大的,还是有其他私心?究竟是谁出卖的他们……
“那些人明知道我们是官家的还敢下手,恐怕不能按先前的几次推断这回了。”明清樊皱眉,“总之尽快凑赎金,先将赫连少君跟清……”
“你说谁?”
明清樊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人直接打断。他本就够烦的了,不知是谁还要在这会儿给他添堵。可当他压着火气回头时,却见一个不算高大的胡子男人由远及近,似乎是听见了明清樊方才的话,双眉紧锁,面目紧张。
嗯?明清樊的火气散去。他好像见过这人。
“谁被绑走了?赫连少君,赫连央?”男人语气焦急,显然万分担忧。
明清樊歪着头,怎么都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人,最后忍不住问:“您是……”
“我问你呢,阿央是不是被绑走了!”
不善的语气令人心惊。试问沛陵大地上,有谁敢跟朝君殿下这般大呼小叫。明清樊还未来得及感到被冒犯,旁边的罗铎便赶忙上前说解:“那共城主,您稍安勿躁。”
明清樊一惊。
原来眼前人便是百阐城城主,赫连央的养父,那共·班结、燕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