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风吹拂，李徐氏带着侍婢站在甲板上。她脸上已完全看不到在季家时的可怜愁苦，嘴角噙着矜持的微笑，背挺得很直，淡淡地对来人说道：“勒师爷？”
临行时季氏塞给她的黄金沉甸甸的。她压在了枕头下，喃喃自语：“二姐，我要替我的燕娘着想。财帛动人心。你莫要怪我。”
进了舱房，分宾主坐了。李徐氏才喟叹了口气道：“我那姐姐家不过是座带铺子的三进宅院罢了。后院开设的染坊还没我家跨院的花园大。纵有秘方，一年也赚不了多少银钱。”
两个田庄三千亩地，东市两间商铺，城中一处院子。外加这一船绸缎，这些还嫌不够？还要三百匹锦？这两千匹绸都不如三百匹锦的一半价钱。义川男接连娶媳妇嫁女儿。宗室男爵皮囊下只有穷酸二字。勒师爷心里暗骂李徐氏贪心。听她提到织造局的大人，又把拍桌子大骂的冲动咽了回去。得罪了织造局的大人，来年贡锦随便挑点毛病，织锦人家就要了命了。
“贪心不足自寻死路。”原本主人不打算为难李徐氏。她毕竟是宗亲。合作过一回，将来说不定义川男还能在长安搭上几条人脉关系。可李徐氏太贪。与这样的人合作，季家若没死绝，说不得还会引火上身。
侍婢也觉得自己的提议天真，转念又觉得自家主母心狠。竟把过错推给季氏的善良。跟了这样的主人，她若不尽心，也不会有什么好下肠。她心里渐渐生出了异心。
她与季氏都是庶出。不能和嫡妹相比，自然就要和姐姐比。季氏生得娇柔妩媚，茶道比她高明，连马术都比她好。嫡妹打马球总是叫季氏相陪。嫡母也高看她一眼。义川男本是冲着季氏的名声不顾嫡庶身份，登门求娶。
这世道便是如此。节度使们各自为政。表面尊着皇帝，实则已成了地方的土皇帝。皇帝在宫里也受公公们摆布。义川男的食户十成大概能收到两成。他就是个窝囊废。她不替自己和女儿打算。将来难道还要看庶子脸色行事？
身边一着武士服的汉子应了，迟疑道：“船上那两千匹绸缎如何处理？”
主人的气魄从勒师爷的话里透了出来。汉子心头一凛，沉声道：“师爷放心。”
李徐氏微微颌首，转身步入了船舱。再有钱的商户妻，没有诰封，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