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只有他和长庚两人,中间隔着一碗面,顾昀便没说什么场面话,实打实地说道:“那要看我们能不能撑到有援军来。千里奔袭,洋人也想速战速决,否则不会弄这么大场面的开场,本来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但……”
顾昀一愣。
顾昀把菜扒拉到一边,把底下的火腿捞出来吃了,还没等他嚼碎,长庚忽然往椅子背上一靠,长长地舒了口气:“义父你不知道,你一天不平安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一天不敢合眼,总算……”
“那我也没事,”顾昀病恹恹地说道,撑着自己爬了起来,任一圈人七手八脚地将他身上盔甲卸下来,身上稍微松快一点,他胡乱将脸上汗湿的发丝蹭掉,“不是着凉就是上火,吃副药发点汗就过去了。”
“大帅,”顾昀迷迷糊糊地想道,“我大概……真的会死于这山河。”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顾昀沉默了片刻,应道,“那老妈子命大得很,不会死的。”
他郁闷地跟自己反悔道:“这个得除外,这可不能算……”
再不济,他也还活着,只要顾家还有人,玄铁营就不算全军覆没。
最后,顾昀意识渐渐模糊,与其说是睡着了,其实基本是晕过去了,意识昏昏沉沉,时梦时醒,现在的与过去的诸多种种都七零八落地接成了一团乱麻,顺着线头倒下去,久远的记忆浮光掠影似的一一闪过。
顾昀:“按你说的,万一最后不行,就收缩全境兵力、徐徐图之,固然是最理智的做法,可是未必能行。玄铁营退守嘉峪关也就算了——西关外虽然平时热闹,但往来大多是客居的商人,古丝路刚打通几年,不足以让他们定居,年关前后古丝路气候紧张,关口一关,生意也没得做,现在估计早就走得差不多了,但关内不行,关内还有千村万户和亿万百姓,何荣辉不能再退了。”
说来也奇怪,大概顾昀从小没和什么人特别亲近过,这会感觉自己身后靠着人,便老实了下来,抱着他的人细心地给他调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陈姑娘配的安神散充斥在鼻息间,一只手恰到好处地拂过他的额间,手指不轻不重地反复按着他的额头肩颈。
一会又想:“玄铁营退守嘉峪关,折损的兄弟们都没有人给收尸,哪怕拿张马革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