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话说完了,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将皇帝顶撞得太过,登时先行退了一步:“臣万死。”
祝小脚一直想提没敢提,听他问起,忙道:“回皇上,侯爷还在暖阁外跪着呢。”
究竟是那密探太过神通广大,还是有人刻意引导?
长庚急喘了几口气后,低声问道:“义父是说哪方面?”
李丰阴恻恻地问道:“安定侯是觉得,除你以外,朕手中再无可用之将了吗?”
他声音嘶哑得好像两片生锈的陈年铁器互相刮蹭,顾昀听得皱眉,一边留了心,一边飞快地解开湿透的发髻,从车里拿了干衣服换上。
暖阁内针锋相对的君臣二人一跪一站,李丰的手紧紧扣住了九转蟠龙的桌案,青筋暴跳,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长庚却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缓缓地抬起那双通红的眼睛。
顾昀:“皇上保重龙体。”
……直到他看见守在宫门外等他的长庚。
李丰低低地笑了两声:“恐怕未必啊,国舅,朕也是今天才想明白,其实顾昀交不交玄铁虎符都是一样的,四方将领身居要职者,有多少是顾氏一党?如今军中之事,侯爷比朕说话还要管用呢,虎符不过是一个虚物,于他有什么用?”
当年元和帝最终属意长子李丰为太子,就是因为他勤勉又不失手腕,有明君风范,做一个守成之君绰绰有余,李丰刚刚继位的时候也确实与先帝的期望相符。然而元和帝也确实给他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如今的大梁王朝需要一个魄力与眼光缺一不可的中兴之帝,守成之才还不够。
顾昀将头冠放在车里的小案上,“咔哒”一声,长庚这才惊醒似的回过神来:“我煮了一点驱寒的汤药,你先……”
顾昀:“……男女。”
朔风中老管家跑出了一脑门热汗:“殿下,宫里传出来消息,说昨天侯爷不知怎么顶撞了皇上,皇上龙颜大怒……”
李丰“唔”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大师还在宫里吗?”
顾昀沉默了一会,把心一横,拿出比顶撞皇帝还大的勇气,艰难地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皇上大发雷霆的时候,倘若有大臣来访,内侍一般会劝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