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背后汗毛竖了一片,还出了一层薄汗。
长庚特别容易把别人的鬼话当真,顾昀很快发现了逗他玩的乐趣,大半夜里笑精神了。
只是徐百户军务繁忙,总是不在家,这才让顾昀趁虚而入地填补了那一点空缺。
他本能地避而不谈、不愿深究,只是问道:“你也被噩梦魇住过吗?”
顾昀突然被他抱住,先是一呆,随即心里泛起奇异的感觉,头一次被什么人竭尽全力地依靠着,几乎靠出了一点相依为命的滋味来。
去留不定的念头仿佛要将他一分为二。
可惜,长庚醒来以后,脸色比一宿没睡还难看。
顾昀不爱谈自己的感受,因为感觉说出来怪尴尬的,像当着人面扒光衣服满街跑,便搪塞道:“乱七八糟的,睁眼就不记得了——你快睡吧,再不睡要天亮了。”
长庚刚开始没吭声,好一会,散乱的目光才渐渐有了焦距,他盯着顾昀的眼睛在深夜里好像燃着两团火,忽然回手搂住了顾昀的腰。
顾昀煞有介事道:“你之所以会做噩梦,是因为屋里有夜游小鬼捉弄你,小鬼都怕秽物,你以后记着在门口放个夜壶,一准能把它们都轰跑。”
长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种显而易见的事他是怎么问出口的。
不过刚一说完,顾昀就想起沈易让他“对长庚实在点”,又感觉自己吹得太满了,忙干咳一声,往回找补道:“也不……那什么,有时候睡的姿势不对,也会做些乱梦。”
此时整个京城也没亮着几盏灯,长庚早已睡下,顾昀没有惊动外间老仆,轻手轻脚地进了他的屋子,借着窗外的雪光正要伸手替长庚拉一拉被子,忽然,他发现那孩子睡得并不安稳,好像正被噩梦魇着。
顾昀笑了起来,长庚感觉到他胸口微微的震动,忽然心生异样,左半个身子觉得这样亲昵的距离有些不自在,想离远点,右半个身子却恨不能化成纸片,严丝合缝地贴过去。
而就在他心里天人交战的时候,顾昀手欠的毛病又犯了。
可是这一刻,顾昀心里真的升起一种“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
见他默认,顾昀仰头望着模模糊糊的床帐顶,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脱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