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为命,便不凄凉。
蒋鹏是带艺从师,本不是他门下弟子,受一位仙逝老友所托代为照看,蒋鹏不愿意丢开自己本来的师父,便只在他门下做挂名弟子,一年倒有半年多在外游历,他资质平平,为人略嫌老实木讷,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也不大会防人,对童如尊敬有余,并不十分亲近。
直到魂归天地的一刻。
韩木椿说到这里,垂下眼,看着茶杯里微微晃动的水面,面目在水面上模糊不清。
他始终也没有问一句“这么多年,你在掌门印中都看见了什么”。
童如:“……是、是什么?”
比起这位挂名师兄,正牌徒弟韩木椿就浓墨重彩太多了。
韩木椿十三四岁的时候被他带回扶摇山,拜入童如门下以后,自此见识了修士与凡人的不同,便绝了功名之心,一个孩子,多年寒窗苦读,说弃就弃,连童如也忍不住问过他。
仿佛甜只有一瞬,苦却苦了很多年。
那一刻,韩木椿忽然亲密过头地拉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神里好像有一片浩渺的星河。
韩木椿乖巧地沏茶奉上,面上依然是一片嬉皮笑脸:“师父,喝茶。”
败了的花被韩木椿收起来,加了蜜,酿了几十坛百花酒,挨个埋在树下,为这,韩木椿耽搁了七八天符咒功课,叫童如罚了个底朝天。
童如一直觉得自己仿佛命犯孤星,多年来不是在修炼,就是在跟道友切磋,还从没有人待他这样亲近得肆无忌惮。
这道理童如以前从未想过,他有印象以来,就一直在扶摇山上,没日没夜地修行,没滋没味惯了,成日里如喝白水,也不知道什么是甜什么是苦。
其实只是画地为牢——纵然元神消散,只剩下残魂,童如也是问鼎过北冥的人,真要挣脱,韩木椿那对于他来说始终稀松平常的修为不见得能管什么用。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只是再没有百花酒了。
童如问道:“有何不可?”
再相见,是在生人不可即的忘忧谷,韩木椿以自己苟延残喘的元神,将他残存的一魂困在忘忧谷。
他一件那面带讨好的人,当场就原谅了败家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