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抹金泽,照落她被阴翳所遮盖的世界,顿时天朗气清。她止不住掩唇,埋在梁榭潇怀中,喜极而泣。
“没事了”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安抚。
窗扉李李拂进清朗的春风,素色纱帘随风飘动。
心神逐渐回落的季梵音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这才瞥见床榻下的他只着玄色單衣的凌乱模样,一股显而易见的愧疚感顿时席卷全身。她扯了扯白雁锦衾,催他:“乍暖还寒时候,别冻着。”
男人沿着锦衾覆盖下的娇躯逐一往上扫了眼,深邃的瞳仁暗幽了几分。薄唇微勾,促狭一笑。适才顾着替她着了几件外衣,至于襦裙
对上某人意味深长的眸子,她面色一哂,下意识别过头躲开他的视线。
恢复精力的小弯弯,一身的奶香气息。她睁着清润活泼的双眸,一瞬不瞬盯着父母二人戛然而止的互动,尝试蹬腿活跃气氛。
“咱们的女儿,脾性果然随你,”梁榭潇轻柔摩挲弯弯的小手,被她一把攥住,紧得无法松开,“难受时一声不吭,病愈后活蹦乱跳。”
“可我险些”害死她。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因未满三个月,加之术后除却一些酸胀坠痛,并无多余之感。而今粉嫩娇柔的弯弯,是她为心爱之人,心甘情愿十月怀胎所生。
西沉的霞光晕染整片天空,美轮美奂。金粉倾洒入室,她抱着襁褓下娇小的弯弯,扑闪如蝶翼的睫羽浸满哀伤的神色。
“看着我!”
逆着光的男人,单手持着酱红色的陶瓷长瓶,大掌抽出其中一束娇嫩的桃花,阖紧指腹一捻。松掌时,粉色花瓣髣髴失去了倚仗般,轻飘飘落地。
“初生婴儿降世,娇嫩如同花蕊。需呵护、照顾、关爱疼惜而非一味自责、愧疚、沉湎哀痛。脱离母体后的他们,又与花蕊不同,他们抵御风雨的能力,除却自身,更需我们共同营造音儿,可还记得这番话?”
季梵音双手捂脸,眸眶中的泪水沿着指缝流淌。
如此记忆犹新之事,叫她如何不记得?
那一日,天地皆成一片灰白,她蜷缩着身体,侧躺在病床上,细瘦的面容疲倦、已憔悴不堪。双手攥紧的被褥,直接穿透棉纱,深深嵌进了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