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银子倒不是最稀缺的,扬州一向富庶,府库府银暂时还够用,只是缺粮。为了筹集城中各大商家的屯粮,知府大人动了真怒,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廖小姐,听说你是扬州关府的亲眷,倘或能劝你姑父出几万石粮食,又或者回陌茶山庄调一些来,就真的帮了我大忙了,比出银子还让我感激。”
何当归往茶壶中添第二泡水,不徐不疾地说:“我不大懂朝中事,可小时候听戏,说文官管民、武官管军,文官手里官凭印信、武官手里握着虎符,唯一能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是每地方的最高行政长官,譬如扬州知府韩大人、京兆府孟大人等等。而将军你为民挺身,呼吁奔走,让小女子敬佩之余,也萌生一些困惑,想冒昧问一句,你来征调我家的粮食赈灾,可有官府的那种盖着红戳子的文书?”
“哦?”常诺含笑问,“你觉得我哪里说的不够清楚?”
最近几日,扬州方圆几百里都受地动贻害,民生上的凋敝景况是可想而知的,恐怕除了家有余粮的富户,整个扬州家家户户的口粮都成了问题。听说左近各城乡镇甸里,涌现出了一大批在地动中流离失所的难民,人数每日都翻倍增加。
何当归招待他进屋里坐了,茶水点心和培泥小炉都现成,热了便吃。她自己上了楼去,回身的一瞬间就敛容沉思起来,常诺恐怕不是为两淮地区的灾民来求粮食的,一则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一个将军,手下管的兵士再多,也决计管不到民生上面来,就算扬州府衙真的有勒令城中富户出粮食赈灾的德政,也该是府衙官吏挨家挨户来谈判。
“来得急,忘拿了。”常诺默然一刻,只能这样敷衍她。小妮子懂的不少,还对他生了疑,这可不大妙了。
何当归心里暗呸一声,什么闻名不如见面,他倒很会装。
何当归当初接管清园账目之后,看到存粮有这么多,她也吃了一惊,等地动一发,她才想到,粮食是从前的孟瑄循着前世经验,而提前囤积下两万石的粮食以备不测。她自己也有点印象,前世洪武三十一年三月中旬,扬州曾发大地动,而她是在三月上旬就被王府轿子抬走了,当时的消息也闭塞,所以竟不清楚这一节。
清园附近的几十所富人别院,自然是不发愁粮食吃的,虽然十室九空,但跟难民居所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