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何当归又自悔失言,她不应该用这么熟稔的口吻跟他讲话,她应该完全“不认识”他才对,于是忙改口道:“您就是,那位常将军吧?小女子见礼了,不知将军怎么会走到我家来,还是在这个前后不着的时辰,现在,连五更天都不到呀。”
“可朝廷征粮,你们敢抗旨不遵?”常诺先是急得冒出这么一句,徐而又觉得说重了,放缓了口吻道,“七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深深知道的,你今日交出那两万石粮食来,我担保他来日不会怪罪于你。等他回来时,我帮你说项,保你无虞。”
有的是正好好过着日子,属于还能填饱肚子的中平人家,可一波又饿又凶的难民过去后,穷抢穷,恶欺善,一些不管不顾的难民抢空了普通人家的存粮,那些人家没了着落,又不能在家等死,于是就加入了难民大军,学着旁人那样,连乞讨加打劫地缓缓向着传闻中的富庶之地扬州而来,期望官府能解决他们的难题。
“抱歉,我腿脚有伤,赶路不便,文书拿来了恐怕你也看不懂。”常诺生硬而肃板地说道,“距此十余里的地方就有一大批灾民,你我每说一句话,他们那边就会饿死两三个人,姑娘你真的忍心为了一道死板文书的事,就扣着闲置在手里的粮食,眼睁睁坐视他们饿死么?我的身份是从五品信武将军,首重一个‘信’字,家门是京城常府,又有廖小姐在旁作见证,你还怕我是个骗子,骗了粮食就跑了不成?”
何当归摊出一只细白的玉手,细声细气地要求道:“扬州府衙离这儿不过小半日的路途,像公子你这样的能人,来回还用不了半柱香,既然你受命于知府衙门,何不将那赈灾文书拿来一观。一能够让小女子去疑并开开眼界,二则让园里管事也一起作个见证,办事也更麻溜,大家和和气气的,一会子工夫就搬运装妥,送往需要调剂的灾区了,岂不是两下便宜的好事。”
何当归用尖头茶叉拨弄茶壶边缘的茶末,问:“敢问你是从哪里来?受了哪个衙门的指派,是来我一家征收粮谷,还是征收这一带所有富户的仓中粮?”
何当归拦一下,耳语道:“我倒是有赈灾之心,而且估计着孟瑄也不会反对,只是一直没有好的布散钱粮的渠道,而这常诺既然来了,就先听他怎么说,假如有什么破绽,咱们再做计较。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