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先一步唤出了声,声音激动却颤抖:“哪吒,是你”
还是那般灿若烟霞的红衣少年,乌墨的发垂落肩头,皙白的脸庞在青烟笼罩下皎洁如月。
那双灼人的双眸一如从前明亮璀璨,映衬着三昧真火的猎猎炽热,似有波光晃动。
“母亲。”
哪吒垂着头,声音略带着久未开口的喑哑。
殷夫人张开双臂要去搂住他,泣不成声。
他还没体会过自己的母亲这般的热情,一时僵住,神情有一丝淡淡的无措,一双手不知道是回抱还是如何,虚虚伸起又落下。
敖泠没说话,她在原处看着他。
此刻她才明白,近君情怯的原是她自己。
她与哪吒分别的那一日,发生了太多事。
少年原本是满怀期待地带着她去陈塘关过节,一路上她窝在他的怀里,听他鼓鼓有力的心跳声,听他清冽雀跃的声音娓娓而谈。
他说着乞巧节的趣事,眉眼柔情。
她望着九湾河如练,想得却是怎么让他放开她的手。
也是那一日,她抱着必死的心重回龙宫,想要敖广为她的母后陪葬。
那一日陈塘关水龙压城,漫天大雨瓢泼冲撞,卷碎了无数人家的希望,将整座城笼在阴云诡谲下,造下了肮脏的罪孽。
必死的她没死,不该死的哪吒却替她和龙族死了。
她很难说得上那一刻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痛苦漫上她的心间,惶恐与愤怒几乎让她窒息。
如今太多的话想说,最后一句也说不出,她只能是出神地望着他。
看他好似画中之人渺然,只待她一松神,便再也捉不住。
殷夫人蓦然间来拉她的手,温暖的热度与她冰凉的手心相接触,惊得她乍然回神。
眼前是殷夫人氤着温情的眼睛,含着绵绵笑意,将她推到哪吒身边。
“敖泠,正好哪吒也在,今日娘亲就在这里自作主张了。”
殷夫人唤她敖泠。
切切之意,告诉她至此一切,无关陈塘关与东海的旧怨。
大闹东海,水淹陈塘关,桩桩件件,无关她与哪吒的情。
“与你说好,若是往后哪吒欺负你,尽管与娘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