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梦魇如是幻境,顷刻皆破。
后来,梦里有个人紧紧环抱着她,那人身躯十分炽热,是与水族全然不同的热浪汹涌,可她莫名亲近着那股滚烫的灵力,陷在那分柔情中,无法自拔。
他还在她耳边不厌其烦地哄着她。
轻声呢喃,句句温情。
他唤她敖宝儿。
这个乳名原本是她周岁宴时,在天庭诸神见证下,敖广不得已信口胡诌的。
父王说她是东海之宝,是唯一的小公主,可她现在已知晓了,皆是泡沫幻影,虚伪之言。
偏偏那人唤得情真意切,矜重又赤诚。
敖泠颤动双眼,再清醒时,确确躺在一人温暖的怀抱里。
是哪吒。
他微阖着一双凤眸,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他醒时总归是透着寒意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可睡着后,如漆长发披落肩头,薄唇微抿,少了几分锋锐,甚至能瞧出一丝柔情来。
敖泠静静凝视他,神差鬼使地,想伸手去摸摸他颤动的睫羽。
却反被他捉住了纤弱的腕。
哪吒胸腔里溢出一丝轻笑,那双光华夺目的眼睛睁开,也俱是笑意。
“做什么呢?”他的嗓音喑哑。
“你下去。”敖泠觉得脸上发烫,是被人抓包后的紧张。
哪吒不肯,将她的手往被子里拢好,开起了从前总说的玩笑。
“只有一张床。”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间,“这几日都是给你睡,我就睡一日都不成了?”
也不无道理。
不是
敖泠脸上烧得绯红,明白自己竟然想妥协后,有了一丝惊慌。
“日上三竿,于理不合。”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哪吒哦了一声,她被压在他颈间,他的声音清晰无比:“是你我躺在这里于理不合,还是日出未起于理不合?”
他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耳垂,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
“我这里向来没有理。”哪吒说得漫不经心。
耳垂传来酥麻的触感,她像被惊住的小狸猫,手足无措地推他,一张脸红得彻底。
她澄澈的眼睛里总算有了些神采,虽然是一副没好气的模样,却衬得瞳孔亮晶晶的。
全然没了昨夜仓皇无助的样子。
“起来,再不起来我生气了。”她微眯着眼睛,自以为很凶。
哪吒就是想看见她这样生机勃勃的样子,便也顺着她的心意起来了。
但他还想戏弄她:“你生气有什么用,还能教训我不成?”
敖泠气得抓起枕头摔他,被哪吒一把捞住,笑得更张扬了。
但他其实已退开了一步远。
两人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敖泠像是被安抚的小猫一样,泄了一口气,维持着仅有的矜持,斟酌开口:“昨夜我是被梦魇所扰,并非故意要伤你。”
她其实都记得,梦里她将哪吒当成了敖丙,她恨极了敖丙,恨不得当场手刃他。
她曾经是真心将他当作哥哥的,可是他骗了她,推了她一把,她重重地摔在角元殿的石阶上,嚎啕大哭,满心委屈。
然后敖广来了,将听涟的手脚砍去,将她逐放海藏玄洞。
她恨不得他死,就算后来他对她再好,也都是虚伪的假象。
她向来是睚眦必报的,就像是哪吒当初要杀她,她也一样要讨回来。
“我知道。”哪吒靠在床榻边的矮几上,指节分明的手敲着不规律的节奏。“如今可还觉得梦魇缠身?”
敖泠一愣,细细回想起后半夜,竟是半分噩梦都没做。
哪吒自然知道是为什么,他渡了一夜的灵力给她,原本是火热至极的灵气,她却都能融合吸收。
那他便有多少给多少。
梦魇而已,有他在,算什么。
敖泠沉默着,从床头挪到床尾,去捉哪吒的手腕,被哪吒躲了过去。
他神色隐隐有些不自在:“别动”
昨夜他还喂了很多血给她。
虽然伤口用灵力顷刻就可治愈,但失血过多后,他的手臂还是一片僵紫。
敖泠猜中了,眼里泛起涟漪,她没去看哪吒的眼睛,但她的语气极其笃定:“你真是不要命了。”
也不至于。
一点血而已。
哪吒并不在意,为了转移她注意力,拿出昨日金吒木吒赠她的礼物:“我大哥二哥送你的,多谢你为陈塘关降雨。”
这倒是敖泠没想到的了,轮到她有些不自在,抿着唇犹豫。
哪吒的手已经碰到她的指尖了,她怕他揶揄,急切地伸手接了。
木吒的没什么悬念,是一颗上好的千年灵芝,重伤初愈之时,最是大补。
金吒的礼物倒是有些出乎敖泠意料,是一个封好的平安符,赤色绢布上画的是阐教密咒。
哪吒咦了一声,凑近了看:“这是我大哥的尊师,文殊广法天尊所做的符咒,我也有一个”
言罢他将他的那个也拿了出来,同样是赤红绢,瞧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