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身上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那香味又清澈又甜香,惹得他心里酥痒。
可如今,她身上是浓重如赤墨的血色,血液干涸后的锈腥味熏得人脊椎都在发麻。
她流了多少血呢。
哪吒心里莫名扬起一丝烦躁,三昧真火在他体内熊熊燃烧,卷起滔天怒火。
他看着站在大殿之下的敖丙,那人一袭白袍,长身玉立,身缀锦蓝华韍,一柄方天画戟上冰霜隐动,处处寒意。
“你三哥哥?”哪吒的声音极冷,带着她熟悉的倨傲肆意。
敖丙有一双与敖泠极像的淡色瞳孔,只是眼尾上扬,平时总浸着丝丝柔情,与敖泠刻意装出来的乖巧并不一样,看上去也就和她不像了。
即使敖泠没回应,哪吒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混天绫将敖泠轻柔地托住,将她放在安全地带,哪吒火尖枪一挑,迎上敖丙。
他的枪法极其锐利,所向披靡,带着遮天蔽日的三昧真火,将冰凉的海水灼烧得翻腾滚裂。
方天画戟上冰凌涌动,同样是神兵所指,杀意喷薄。
修为稍有不足的海将顷刻被三昧真火烧得尸骨无存,敖广与众太子被烈焰所挡,只能眼睁睁看着殿前二人殊死搏斗。
敖广只能向敖泠怒道:“你教唆陈塘关叛反,龙族叛徒!”
敖泠眼神冰冷,怒极反笑,混天绫裹在她的袖间,青褶裙哪里还有半分原来的颜色,只有一身血红,与红绸烈焰莹莹相衬。
“我便是反了又如何?”
她在陈塘关时,被哪吒封了灵力,仅有的飞灵笺上只能带上只言片语。
她没说自己身陷囫囵,只将陈塘关欲反的消息带回东海。
可龙宫无人救她,甚至传密令于李靖要剖心取珠。
她周旋与将军府中,要拼死杀了李哪吒,要侵犯她异族之人不得好死。
她没有怕自己身埋他乡,只一心关护东海的安危。
可龙宫却要害她,甚至在海藏之下动了她的龙骨。
如今还要诬陷她是叛徒。
大殿之上,翻江倒海,断壁残垣,哪吒与敖丙搏杀的灵力震断了盘龙柱,碾碎了琉璃瓦,火灵与冰凌之力在空中不断交织。
她神色漠然,流刹剑从白玉砖上飞起,重新回到了她的手掌心。
“谁欲杀我,我便杀谁。”
她的命是她自己的。
谁也不配,谁也不能动她的命!
混天绫上滚滚涌动的火系灵力,激发了流刹剑的嗜血杀意,这柄剑被哪吒带在身边五年,通体流火,已是初成神兵之兆,就是她拿着也有些炙烫。
可她握得很紧,翻身而下,直指敖广心脉。
哪吒搏杀之间,还能分出乾坤圈来助她,金圈飞火,满眼红光,众人皆拦在敖广面前,她一剑又一剑刺过去,谁拦她,她杀谁。
直到极尖锐高昂的龙吟声刺痛了她的耳膜,她顿住剑意,下意识看过去。
哪吒的火尖枪已经刺进了敖丙的心口。
方圆十丈,皆为尘烟齑粉,三昧真火燃烬龙宫汪洋。
敖丙颓然地握着那柄红缨火尖枪,手指被烈焰烧得血肉模糊,仍不肯松手。
哪吒嗤笑一声,满目厉色,将火尖枪漫不经心地抽了出来。
那一刻,敖丙看向了敖泠。
他眼中是那般澄澈平静,苍白的脸上连血渍都没有,干净地一尘不染。
只有心口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襟。
敖泠别开敖泯的刀,混天绫替她将敖抿掀飞在地,她顿在原地没有说话。
敖丙在冲她笑,嘴角的笑意很清浅,像是他一贯看她的那样。
那泠泠玉碎的温润男音似乎在她耳畔响起,他说:“阿泠,不要恨我。”
她别过眼,不愿再看他,而是重新拎着剑杀入重重围兵之中。
哪吒看着强撑着不愿跪地的龙宫三太子,嘴角露出一抹薄凉嗜杀的笑意,火尖枪上烈焰腾飞,又一枪挑上了他的胸膛,直戳进他的脊椎骨。
敖丙闷哼一声,终于没了生息,双腿绝望无力的垂在地上,又被哪吒一枪挑出了龙筋。
鲜活的龙血会带着异香,和敖泠身上总带着的那股气味一模一样,只是更浓重些。
他下意识去看那个小妖女。
她满头满身都是血,原本柔顺的乌发变得粘稠难解,身上青靛的纱裙也皱皱巴巴。
但她满眼狠厉泣血的模样,就像个恶鬼。
他的眼神一沉,他看见她落了泪。
他方才杀敖丙的时候,瞥见她看过来了。
原先都没哭,是才哭的。
杀完敖丙才哭的。
哪吒满身郁气涌动,三昧真火随着他的心意烧得更烈。
混天绫顺着他的心意,将敖泠往他身边托了一把,他知道她身上的灵气在流逝,早已是强弩之末。
“杀你三哥,你不高兴了?”
敖泠沉默着,心中五味杂陈,她自认非是良善之人,向来睚眦必报,当年敖丙那般对她,如今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