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过,而且是在我最爰他的时候。”
在乳腺外科的候诊区,宝音和另外几位表情灰暗的女士一起坐在蓝色的塑料椅子上,气氛凝重得可怕。她们的目光都注视着科室门上的电子屏,等待着自己的名字在上面出现。
其实只过去了一分钟,时间再次展现了它的狡猾。
但时机转瞬即逝,就在她踌躇的时候,医生已经给她开出了一系列相应的检查项目:“做完这些再来找我看结果吧。”
所以,无论是叶柏远生命中的另一个女孩,还是宝音这场突如其来的病,都成了解脱他们的契机。在这个优愁的夏夜,空空由衷地觉得,痛苦本身虽然毫无价值,但对于那些想要更深刻地认知自己的人来说,仍不失为一条路径。
“惨剧的细节到底如何,我毫无意愿去了解,我真正关心和在意的,是他们家的儿子。”
“……空空,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宝音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症状?我没什么症状——但她看得出对方有多紧张,于是轻声宽慰:“先别往坏处想,我们公司好几个年轻妹妹都有结节、增生和纤维瘤,大家私下聊过,也咨询过,不是要命的事。”
琪琪耸了耸肩,一脸的不以为然:“空空姐,就连我认识的人里都有两三对是这种情况,何况你这个年龄阶段呀,这种事太正常了。只能说,和前面那位缘分不够吧。”
“我病得真是时候,不然就耽误他结婚了。”后来,谈起叶柏远的时候,宝音是这样对空空说的。
“你这个年龄阶段”——空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一颤,她并没有不高兴,但隐约感觉到了一种提示和警醒。她是过了二十六岁来到北京的,虽然那也不是个特别年轻的数字,但进可攻,退可守,无论立志做什么都不算晚。
宝音默默地凝视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有种无法形容的伤感。在被命运锤击的时刻,她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她,或者说她这一类人,平日在生活中、在职场上的锐利、强悍和自以为是的掌控力,其实通通都只建立在某种奢侈之上——健康、年轻、受过教育、良好的财务状况,以及懂得如何获取资讯并善用工具……而这些,并不是人生中天经地义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