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家临路的旅店,是当地人开的,开在郊野,专为行商提供住宿、伙食、休息。然后过了这家旅店,再走五六里就进城郭了。
不远果然有一家旅店。
大堂里有数桌,挨挨挤挤都是人,坐在那吃饭喝酒。一眼看去,大部分是穿着朴素,背箱负匣的行商旅客,他们大多蓬头垢面,风尘仆仆,身上的一个月两个没洗澡的气味也十分感人,混着酒菜的气味,客店中弥漫着一股能让娇气的现代人反胃的油腻、味。
一老翁站在柜后,打扮得相对体面,支使着几个伙计待客,看起来是这里的店主。
店主正跟四个穿短褐、负背篓、作贩夫打扮的大汉说话。
四个人口音天南海北,连比带划:“店家,你这还有住的地方没有?”
店主为难道:“客官,我说了好几遍了,不是我不想待客,是真没地方了。伙计的房间都让人了,连柴房都住满了。”
四人闻言商量了一阵。
为首的男子向外一看,天已经昏了,眼看就黑。
这个点,城门已闭,他们离开这家店也进不了城,而除此之外就是荒郊野岭。
如今世道,他们背篓里还藏着货呢,要是露宿野外,先不说野兽,光是劫匪就够他们吃一壶。
为首的旅客说:“我们可以加钱,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能让我们过夜就行。”
四个人围着店家苦苦哀求。
店主动心,沉吟片刻,心念微动,想到了旅店里确实还有一个地方空着能住人。
但那个地方住客人是不是不太好?
旅客们看出店主有所保留,为首的那个当即掏出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店家跟前:“再加一倍的钱,我们不挑剔,不管什么地方,只要有得住,哪怕是住在走廊和屋檐下都没有关系。”
反正人死都死了,没必要和钱过不去。店主掂了掂钱袋,眉开眼笑:“是这样的,我儿媳前阵子死了,停灵在我家的一个偏僻空屋里,主屋停尸,侧卧有连榻,住六七个人绰绰有余。本来是我儿子在侧卧守灵,但他今天进城去买棺木了,明天才能回来。四位客官要是不忌讳,可以住那。”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犹豫:跟死人住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