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华轩孟夏语,高树小池,大厦矮楼。幻梦一朝浮世烟,清风摆纱,冰釜凉椅。更觉会日何短,隔日何长,卿当自知,既来之,则安之。
祁白
四月十六日
“他什么时候走的?”夏姜心情复杂的看着桌案上的文字:“为什么不叫醒我?”
“老爷说午后天气也转凉了,这会儿小憩最是自在,不让叫醒您。”拂月眉眼带笑,打趣的看着夏姜:“奴婢自出生起就在祁府了,可从没见过我们家老爷对谁这样体贴的,您说,老爷他不会……”
“胡说!”夏姜听着她的话没来由的心跳慢了一拍,差点打乱她呼吸的节奏:“你最是知道我根本不是原来的夏姜,可别在胡说。”
拂月看着夏姜不自觉勾了勾的嘴角,笑而不语。
手中握着祁白写的笔墨,夏姜觉得这是嘉佑元年流火的孟夏,感受到的最清凉的微风。
对呀,既来之,则安之,何必瞻前顾后。
“梅香那边怎么样了?”夏姜有些担心梅香的情况,当初要她去接近紫檀时,她也想过这种可能,但细想来那是最好的办法了。
“何小娘身边的丫头紫檀是个敏感多疑的,奴婢这边不太敢和梅香接触的太频繁,所以这七曜也都没再见过面了。
“一周没见?”夏姜欲言又止,她不能因为担心梅香而乱了阵脚,免得紫檀起疑:“祁将军什么时候回府?”
“大爷每年进京复完职都会先回将军府的。”拂月想了想又道:“若按往年的时间来算,估计还有半月就到京城了,从京城到西坞最多不过五日。”
那看来时间只多不少,很好。
夏姜百般无聊,床榻之上摆了很多小玩意儿,各种雕刻着花样的小葫芦,还有很多不怎么能看懂的古书。
她原是想着无聊的时候看一会儿书,但真的让拂月找了书来,却是真的不好读,古代的书没有标点符号的,又多是繁体,看的夏姜直打瞌睡,和从前上数学课的感觉一毛一样。
半倚在床榻上,看着外头又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雨。
夏姜被之前打雷那次吓着后便随身带着祁白差人送来的火折子,可一旦这火折子握在手里,她又会不自觉的想起当晚。
他当时表现的很淡然,只短短说了句别怕,只这两个字,就已经把夏姜自认为僵如磐石的心打的溃不成军。
她不会真的对祁白动心了吧?
不会,不会,总共也没见几面,哪里那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
这样想着,夏姜趴在一堆杂物中间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睡着了。
蔼蔼夜幕,吞噬着冷风下的光芒,它的存在,本身就带着凉意。
轰隆!
一声惊雷毫无任何征兆的响起,夏姜条件反射的坐直了身体,眸子里全是警惕。
“拂月,你进来。”夏姜强压住心里的不适,再三确定火折子在手中。
“小娘,怎么了?”拂月带着满身疲倦,应该是从睡梦中被叫醒的,她身上简单披着一个外衫就走了进来,可未曾想屋外的风也随着拂月开门的动作灌了进来。
一时间竟是吹熄了屋里所有的烛灯。
还未等夏姜害怕,门外就有一个灯笼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了夏姜的视野,伴随着那摇晃的烛火,还有那在黑夜中依旧白的耀眼的身影。
“你去休息吧,这有我。”祁白微微喘着气,雨水顺着衣衫一滴一滴滑下。
拂月转头朝里看了看,随后赶忙退下。
黑暗中夏姜看不太清祁白的神色,只判断的出他压制的喘着气,不急不慢的点着被吹熄的烛火。
他一路绕到夏姜身旁最后一盏灯旁时,夏姜才看清了他的样子:“哎呀,怎么一身都湿透了,赶紧换下吧,可别感冒了。”
祁白收起火折子,低头看了看夏姜床榻上占据了半壁江山的小葫芦和一些他都不怎么能叫的出名字的杂书:“你都看的是些什么书?”
夏姜这才推开摆成小山似的书:“没挑,我也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书,大多看不懂,就是找些坊市间流传的杂书,打发时间用的。”
“我这没有你能穿的衣服呀,披风?”夏姜在衣柜里来来回回翻了好几次,找出了一件墨绿色的披风递给祁白:“总比你穿着湿衣服好,换下吧?”
祁白看了眼她额头沁出的细汗叹了口气:“下次遇到雷雨天你就给自己备个灯笼放在床头,油灯也成,不容易熄。”
“嗯,”夏姜见他放低了音调轻声对自己说话,竟是不自觉的红了眼眶:“我不想怕黑,不想怕雷声……”
祁白垂下眼眸,伸手轻轻拍了拍她低着头的脑袋:“我帮你。”
夏姜感觉自己就要沉浸在他的温柔里,这样的身心享受令她沉溺又后怕,心里忽然就脆弱了。
“嗯。”
微不可闻的一声,这是她唯一还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之后的剧情不在夏姜的预期里,一时间现实又把她拉了回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