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心理医生或者特别会开导人的那种,没办法帮你解决问题,我都不知道能说什么,感觉说什么都没用,劝你什么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孟婴宁仰起脖子来,费力地睁了睁困倦的眼,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清男人下颏和鼻梁的轮廓线,“我就是希望你能别总往回看,我想让你能多看看前面,看看以后,看看我。”
他走出阳台,回手拉上了门,身上还带着潮湿的冷意和一点没散尽的烟味儿。
尤其之前受了点惊又突然换地方,她这几天其实也没怎么睡好。
陈妄跟着她走了两步:“嗯?”
“我有,”陈妄说,“你是不是没发现我为了抱着你一直是撅着的?”
孟婴宁咬着嘴唇看着他,忽然把抱枕丢到一边,朝他张开手臂:“抱抱。”
孟婴宁忽然牵起他的手,拽着二话不说往卧室走:“睡觉。”
提醒他曾经做错的事,犯下的罪。
孟婴宁再次点点头。
“我怕黑,”孟婴宁头也不回说,“我一个人睡不着。”
想着她八点多就得起来上班,陈妄也不跟她折腾了,两步走过去拎着人抱起来往床上一丢,然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径直走出了卧室。
孟婴宁毫不气馁,使出吃奶的力气拔河似的把他往屋里拽,小脸儿都憋红了,说话一字一字的:“你可、太、重了。”
但声音也是真好听。
没有谁犯了错能不付出代价。
陈妄沉默了下:“嗯。”
她唱歌其实是真的没调,不是走调,是根本没有,小的时候上音乐课就是,让她唱歌跟念台词似的。
孟婴宁点点头。
他声音低沉,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陈妄叹了口气:“三个小时还是差不多有的吧。”
于是从唱变成了念,最后又从念变成了呢喃,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唱完了最后一句,小手隔着被子在他身上一下一下拍着,最后搭在他被子上,停住了:“陈妄。”
孟婴宁脑袋依然靠着他,点了点。
却每一天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几秒,孟婴宁抬起头来,眼里还憋着难过,又有点儿羞恼的样子:“诶,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愿意的话有什么就说出来,不是能好受点儿。”
酒也很少再碰,来的时候冰箱里是那些,现在还是那些。
孟婴宁在这儿的时候,陈妄其实改掉了好多坏习惯。
陈妄侧过头,在她耳边问:“我想怎么发泄你都陪着啊?”
他不怎么抽烟了,频率很克制,偶尔一两根,都会在阳台上等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才进屋。
孟婴宁耳朵红了红,不过她今天打定了主意,完全不为所动,掰着他手指头把他另一只手从门框子上抠下来,两只手拉着他往屋里拽:“今天不行,你今天必须睡觉。”
他都不太记得上一次睡了个整觉是什么时候,有些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
“你得睡觉知道吗?”孟婴宁教育他,“你要是睡不着,我可以给你唱个摇篮曲。”
孟婴宁连忙松开了手,陈妄终于直起身来后退了一步,他抬头看了眼时间,四点多。
陈妄看了眼表:“三点了,明天不上班?”
孟婴宁把自己的枕头从床中间拽到边上去,又把他的摆在旁边,紧接着人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孟婴宁愣了愣:“没有啊。”
很长一段时间里,陈妄甚至觉得自己只配这么活着。
好像还挺美的。
孟婴宁回过头来。
他的行为都在向孟婴宁传达一个“变好”的信号,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过去了,可以在他这里翻篇儿。
陈妄回过头来:“聊完了?”
“我睡不着。”
她说着已经扯着他走到主卧门口了,陈妄愣了愣,在被拉进卧室的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扶住门框,站在门口没动。
“想说什么?”陈妄靠着阳台玻璃门,垂眸她。
孟婴宁就真的开始唱起来了。
“怎么睡不着。”
他家这边离孟婴宁公司比她自己家近,大概还能睡四个小时。
孟婴宁犹豫了下:“你有看过医生吗?”
男人鼻音低沉。
“嗯?”
陈妄一下子就乐了。
陈妄回身关门。
每一帧都在提醒他是个刽子手的事实。
心跳有点快。
“那怎么能一样,那不一样,他们是不能睡,你是睡不着,睡不着那感觉多难受,”孟婴宁脑袋往抱枕上蹭了蹭,问,“会做梦吗?”
“哎,”陈妄无奈笑了笑,“姑奶奶,别又哭啊,我又不是没睡,高考生高三考前冲刺也就睡两三个小时,不也没事儿么。”
陈妄垂着眼任由她拉着,人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