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滞留在公司账户中,这种来源不明的款项随时都有可能被审计查出来。
但海外信托计划的构想尚未成熟,暂时还没有能力接收这一巨款。眼下看来,唯一的选择或许就是将这笔资金先临时存放在恒兴过桥。小胡心中难免感到痛苦,他在金融行业摸爬滚打了十余年,渴望从中获得暴利,却也清楚自己正承受着怎样的风险。
此时忧心忡忡的,怕不只有小胡一个人。陈其实端着酒杯悬在空中,一口没喝。他心里盘算着,到目前为止,眼前的一切还尚在自己能理解、能掌控的范围里。但同时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他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原来已经定好的计划被打乱。无论从什么角度推演,现在举报信这个小插曲看起来都无伤大雅。以后的节奏稍微调整一下,也不应该会出什么大问题。再有最多一两个月,等那笔钱到帐转到开曼的账户之后,自己就可以退休了。以后无需再过这种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勾心斗角的生活了。
他举起酒杯,将少量的酒倒入口中,让红酒慢慢的在舌尖晕染开,品尝着酒的醇厚。陈其实感到自己的确老了,不再有斗争的热情了。掐指一算,自己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从大学毕业到今天,从两手空空到如今坐拥全中国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够轰轰烈烈的了。剩下的岁月,他想离开尘世的这些纷扰。他想去欧洲找个小镇,最好有个湖边的房子,早上推开窗后能看到清澈见底的湖水、一望无际的草地和漫山遍野的花。跟人打交道了这么多年,他不喜欢住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他害怕他周围的每一个人,每天精神都绷得紧紧的。他看到旁边的落地窗上透着屋里昏暗的灯光映出自己有些憔悴的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脸上已经长出了好多道皱纹。
苑建辉韩杨婷坐在会议室的尽头,整个项目组都在会议室里坐定,级别高一点的审计人员坐在离两个经理比较近的位置,小乔和其他几个刚入职的同期生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自从上次撞见了苑建辉和钱菁青的一幕之后,这是几天内小乔第一次又见到苑建辉。看得出来他比之前疲惫了很多,不住地用手揉着太阳穴,桌上放着一个大杯的星巴克咖啡。此时会议室的投影仪正连接着韩杨婷的电脑,幕布上投射出北方山野这几年来的项目交付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