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结束。”鲁本斯说,果然,圣但尼,在画板中的三双眼睛,还紧紧地盯着国王,“如果博斯死了呢?”以拉略问,“只怕更糟,这是他的最后一幅作品,他的灵魂会附着上面,画面上的魔法想要彻底地消散,会消耗更长的时间,”鲁本斯艰难地摩擦了一下脖子:“博斯亵渎的是圣但尼。”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圣但尼是法国的主保圣人,他护佑着法国,博斯的黑弥撒哪怕只是窃取了其中百万分之一的力量,也棘手至极。
“那些波西米亚女巫们也在滑铁卢。”一个加约拉岛的巫师策马上前,说道。
“带着我的火炮队伍,”国王说:“带着我的测距手和观测手,带着我的近卫军,即便点燃了整个滑铁卢平原也没关系,我要保证,胆敢伤害我的士兵,我的子民的人一个也逃不走!”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国王,等待着他的决定。
“我已经这么做了,只是可能还不够。”鲁本斯说:“但我知道博斯,以及其弟子的收藏,我会全部告诉你们。”
“是!陛下。”蒂雷纳子爵立即俯身听命,他是个凡人,之前在巫师与教士的行列里黯淡的就犹如尘土一般,他只是不愿意忍受国王在遭遇危险的时候,自己却在安全舒适的地方,没想到不过一两个小时,他就有了用武之地——巫师们心情复杂地看着他,这个凡人的勇气虽然令他们钦佩,但在面对黑巫师的时候,他拔出配剑的姿态还是让他们生出了轻慢之心——但只要国王的命令一出,这个两鬓霜白,脊背甚至都有些佝偻的将军就像是拂去了尘埃的宝石那样,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我们护送您回布鲁塞尔,”以拉略一直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现在才出声询问:“或者说,滑铁卢?”
若是蒂雷纳子爵,或是沃邦,又或是孔代,绝对不会说出第二个选择,国王笑了笑,“当然是滑铁卢。”他说,“那么这个人呢?”以拉略问道。
巫师遁入里世界,对凡俗的君王来说,对他们自己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但巫师也是人,人类所有的弱点他们也会有。
虽然这对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并不十分公平:“我答应你。”国王说:“但你要留下另外一份遗嘱,补偿那些受害者的后代。”
蒂雷纳子爵领命而去,国王又看向加约拉岛的巫师,说起来,这些巫师原本的任务是在战争结束后,设法诛杀女巫教团成员,没了主脑,那些波西米亚女巫们才能真正地为国王所用——即便不是用在战场上,国王的学院和工厂也需要大量的巫师——只是没想到,博斯为首的佛兰德尔黑巫师们竟然会想到袭击滑铁卢,不过也没什么可奇怪的,第一:这里只有受伤的法国士兵和少量的本地居民,若是他们凄惨的死状暴露在军队面前,对法国人的士气无疑是一大打击;第二,在这里还有布鲁塞尔的妇孺,虽然她们都是佛兰德尔人,但博斯可不会介意一点点凡人的牺牲——能够以此来羞辱和污蔑一位国王,即便他已经死了,也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呢。
“我找不到理由来宽恕你。”国王说,一边看了一眼那张三联画,“你之前还在与你的老师一起诅咒一个国王。”
“作为一个君王,他需要放弃很多东西,”国王说,就像是他也会向王太后抱怨大臣们太过关心他的床帷之事,但他还是会设法安抚他们:“但一些底线,是作为人就不可失去的。”他去过加约拉岛,见到过里世界华美的一面,也见过荒诞的一面和残酷的一面,但对于黑巫师——有时候甚至不是为了施法,为了变得强大或是谋求钱财,只是为了自身的喜好随意杀戮和折磨别人的……“野兽”,国王是绝对不会饶恕的。
大火将铺天盖地的飞虫与老鼠阻隔在外,而间隔着这道灼|热的墙壁,是女巫、士兵和这里的居民,还有布鲁塞尔的妇孺,她们离开布鲁塞尔的时候悲声雷动,但也很难说,心中有没有抱着一丝侥幸,以及隐秘的欣喜,谁知道,他们竟然不是来到一个安全的伊甸园,而是来到了一张魔鬼的大口中呢?
……
只是没人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国王将自己当做诱饵,是为了引出一向隐藏得很深的黑巫师博斯,而博斯,竟然破天荒地没有留在自己的隐居地,而是取代了自己的弟子鲁本斯的身份,去招募了黑巫师们,狙击了毫无防备的滑铁卢——而鲁本斯也留下了后手,虽然没能及时离开,但也向追踪而至的国王和教士揭破了博斯的企图。
“还有,”国王说:“如果那些女巫……如果她们在帮助我的士兵,那么也请您们不要吝啬您们的善意。”米莱狄夫人向他回报的时候,国王不怎么相信,因为这些波西米亚女巫生性轻挑,厌恶受到拘束,一个玩笑般的婚约能够说明什么?国王只是想要向士兵,向将领,向所有的世人证明,医护的必须和重要性罢了——但若是她们真的能够留在自己的“丈夫”身边,那么国王就愿意承认她们也是自己的子民。
看看,他们遇到了什么?老鼠、飞虫、巫师、大火……就算现在有天使吹着喇叭从天上降下来,宣称末日到来,他们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