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彻底地混乱了起来——鼠群完全吞没了每一幢建筑物,人类用来抵抗同类与野兽的木门挡不住老鼠锋利的牙齿,伴随着令心悸的嚓嚓声,不一会儿坚实的大门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人们在仓促之间,用油脂、木片和织物燃起一道火墙阻挡老鼠的进攻,但这些可恶的东西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危险,它们毫不畏惧地冲上前,火焰灼烧着它们的毛发和身体,着火的老鼠就像是一团长了脚的火焰那样拼命地往人们的身上扑,即便它们倒在地上,火堆也被它们打散了,减弱的火势得以翻滚着的鼠群碾压过去,人类一退再退,他们推翻了酒桶,桌椅,烧掉了楼梯——这倒是大大减缓了鼠群的攻势,毕竟老鼠没法跳到那么高,但房间里旋即传出了高亢的叫声,因为有老鼠正从烟囱下来,它们从没有生火的壁炉里钻出来,幸而这时候并不是每座建筑物,每个房间都有壁炉,在付出了血肉的代价后,人们龟缩在被严密封堵起来的几个房间里,痛苦而绝望的喘息着。
在凡人们的传说中,曾有一个吹笛手,来到鼠疫横行的城市里,告诉人们说,他能够驱除成灾的鼠群,为此市长和议员们和他商定了一个可观的价码,于是他在晚上吹起笛子,所有的老鼠倾巢而出,紧紧地跟随着他,他一路走到河边,停下脚步,但老鼠们都跳下河去死了,目睹了这一景象的市民们又是惊讶,又是侥幸,因为这些来老鼠不可能再回来了额,所以他们不愿意付给吹笛手这笔酬劳,吹笛手很生气,他离开了城市,在人们的嗤笑中——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他就又吹起笛子,这次跟着笛子跑出来的全都是城市里的孩子,他们跟着吹笛手,走到了人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只有一个瘸腿的孩子因为跟不上队伍而被抛下。
“她们有怎样的意思我一点也不关心,”另一个巫师说:“但很明显,我们可以有一份额外的酬劳了。”
“离开,不是逃走?”以拉略是有点失望的,因为这次国王可以说是以身做饵——敦刻尔克时他们差点就成功了,在布鲁塞尔他们当然可以故技重施,而做好了准备的国王和大审判长以拉略一直在等着他们——从博斯的嗜好和擅长的诅咒方式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的拿手好戏——有许多人就是这样,被画面上走下来的人和怪物扼住了脖子,放干了血,或是染上了疫病,偶尔他们也会离开画板,在阳光和水没能让他们的“身躯”开裂融化之前,他们是可以如同人和动物那样行动的,像是路易十三,就可能是被博斯画中的鱼人抓住了坐骑的蹄子,才会从马上跌下。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另一个女巫问道。马尼特看了她一眼,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为了不与这些危险的黑巫师作战,她们已经足够委曲求全,在马尼特的想法里,等到凡人的军队占领了佛兰德尔,之后必然也会有一场里世界的战争,国王有加约拉岛的巫师,应该用不上她们,她想方设法地从沃邦那里打听消息,也正为了这点,若是战争结束,国王依然没有让她们离开的意思,想必就是有心违背契约了。
马尼特伸手一拉扫帚,就从窗口飞了出去,她看到街道上挤满了黑压压的老鼠,看着就令人浑身打颤,远处一个婴儿正在嚎啕,紧接着就变成了妇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马尼特做了几个手势,她身边的女巫就飞一般地冲了出去——她的飞行工具是一口巨大的铁锅,这也是女巫们经常使用的交通工具之一,比扫帚更稳妥,但目标也更大,但在这种事情,铁锅反而比扫帚好,因为那些老鼠正如潮水一般地攀上了墙面,窗棂,门柱,向着女巫们跳过来,急促升高的铁锅外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它们的力气是那么地大,几乎把自己撞成了肉饼。
那时一只死在了檐角上的死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