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示意下退下,瓦特尔还在心中谋划着明天的菜单,而国王的心思却已经离开了咖喱猪肉,回到了政务上。
这句话顿时让拉里维埃尔主教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从国王的话语中听出,这句话并非完全只是恫吓——虽然法国的教权几乎都掌握在了国王手中,但在表面上,他们依然属于罗马教会,拉里维埃尔主教又与掌握实权的黎塞留主教与马扎然主教不同,可以说,他虽然一力支持国王,忠诚于国王,但他同样希望能够从教会中谋取利益,所以……他一边想着自己与罗马教会的使者接触的事情是不是有露出马脚,或是在一些事情上招惹了国王密探的注意,又或是在一些议题上不自觉地偏向了教会,一边明智地闭上了嘴。
“我会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无用的小人。”菲利普说,或者女人,即便现在他的敌人都说,他是个魔鬼一般的将领,他也仍然保持着对小裙子的喜好,没有比这个更能迷惑人的了。
这样说起来,罗马教会还真是没什么用,而且他们对路易的敌意已经直接威胁到了国王和他关爱的人,还有国王的子民们,虽然菲利普在洛林的作为国王是点了头的,但如果没有这场瘟疫,路易有信心将这些人慢慢地收拢到法兰西的囊中——毕竟谁不愿过更好的生活呢?等到洛林的钢铁、煤炭、玻璃与瓷器产业发展到一定地步,这两座领地就会变得富庶起来,连同领地里的民众也能过上舒心写意的生活,到那个时候,若是有人怂恿他们叛乱,他们或许还会反过来敌视那些蠢货。
路易与菲利普这里堪称和乐融融,而远在海峡另一面的查理一世也终于可以放下肩上沉重的负荷——为了乘此良机获得民众与大臣的支持,他耗尽了自己的钱财,甚至典卖了王太后的珠宝和衣服,就连宴会也有好几个月没有举行了,但这些付出并不是毫无收获的,伦敦的黑死病已经消失,重建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来自于法国的支持正在陆续抵达港口——这些水泥与工匠虽然需要用最新战船的图纸去换,却也大大缓解了伦敦的燃眉之急,议会与长老院对此也没什么可说的。
“是的。”路易在亲政的前几年,几乎每天每个地方都需要用钱,而且与军备与建设的费用相比,个人的享乐无论多么豪奢,都只是九牛一毛,那些日子国王甚至要强迫自己去看柯尔贝尔送交到他面前的请款文书,必须得说,他始终都在怀疑,自己是否会变成第二个查理一世——比起查理一世,他在这两者身上耗费的银钱可能翻了无数倍——没有因此变成秃子或是疯子,完全是因为路易有着一个健康年轻的身体以及一个顽强的灵魂,哦,还有柯尔贝尔,柯尔贝尔的长女次女已经分别嫁给了两个公爵,尚在蹒跚学步的三女想必也少不了一个公爵夫人的头衔,但要让国王说,他绝对对得起这份赏赐,可怜的柯尔贝尔,他在圣日耳曼昂莱第一次见到国王的时候,还是个有着茂密头发的少年人,现在据说他都成为假发店最受欢迎的客人了。
瓦特尔绞尽脑汁想出的办法就是使用架设着小碳炉的餐车,需要保持温度的菜肴被搁置在小炉子上保温,直到要进餐的时候才被拿下来倾入同样加热过的大银盘。
“那么您知道,”国王像是开玩笑般地说:“我也有想过将这层表皮揭下来吗?”
像是今天这样,明明白白地表示赞许可真是难得,就算瓦特尔还是很怕国王陛下,但还是不由得满怀欣喜,他的手指在身后不断地动来动去,想象着能够再用猪肉和咖喱做些别的什么,不等等,鉴于国王的习惯,今天有了咖喱猪肉,明天和后天就都不能出现这两种材料了……
“虽然我很高兴他能有这样的意识,”路易打开一份文件,边看边说:“但说真的,我有什么可怕的,我自认不是一个随时会将人拖出去砍头的暴君。”
“那么您是否已经选定了那个使者?”
不过现在的路易所需要为别人考虑的地方愈来愈少,瓦特尔忠诚听话,技艺高超他就愿意用他,就和任何一个没有出身,但有能力的人一样。
“可以告诉我么?陛下?”
因为这位御厨很不幸的就是富凯的厨师,或者说,他被富凯亲自邀请到巴黎,并且大展身手摆出的第一次筵席就是为了招待您,而后,在他还在期待着您的赏赐的时候,您的近卫军与火枪手就包围了那里,从显赫一时的富凯先生开始,到马房的仆人,一个不剩地全都投进了同样新启用的巴士底监狱,虽然说吧,作为一个被雇佣的厨师,瓦特尔没有受什么罪,因为他的服从也不会有人对他用刑,但他还是吓破了胆子,就算最后富凯案中没有一个人被处死,他还是决定逃到英国去……
说着,他还瞟了国王陛下一眼,意味深长,就像是在说,陛下,别忘了,不久前您还在攻打罗马呢,对教皇来说,您比英国的国王也只是多了那么一层虔诚的表皮。
而在这样的危机下,国王都没有向西班牙的腓力二世追讨过特蕾莎王后的嫁妆,难道还真是为了爱情?当然不可能,就算是最天真的王太后也没这样认为过,而总是因为国王对王后的尊重而喋喋不休的法国大臣们也很少提到这件事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