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遮住眼睛,阳光实在是太强烈了,他在心里说。
……
马尔默是什么地方呢?它是一座踞守波罗的海海口厄勒海峡东岸的港口城市,58年前还属于丹麦,罗斯基勒条约把它连同堪的纳维亚半岛南端的斯科讷省,布莱金厄省,哈兰省和巴哈斯四省割让给了瑞典,让丹麦的老王与新王耿耿于怀的地方莫过于此。
“啪!”
“我知道你喜欢我,爱我,”大公主没有拉开欧根挡在眼前的手,“但你觉得我什么时候会需要这份爱呢?”她说:“对,就是我遇到危险,被上帝与民众抛弃,无处可去的时候,那时候不但是我,就连法国与波旁也必然摇摇欲坠,告诉我,你想要看到那样的状况出现么?”
在烈日下奔驰的结果,让他的皮肤不如在巴黎的时候白皙,却意外地让他平平无奇甚至有点丑陋的面孔变得更和谐了,他并不高大的身躯在马鞍上也不再那么端正——要纠正这种漂亮但对肌肉和筋骨都没什么好处的贵族习气是很难的,他微微向前探着身体,一双警惕的眼睛扫视着周围,不放过一点异样。
这种古怪的仪式我们早在特蕾莎王后嫁到法国的时候就见过了,仪式一般在两国的边境举行,有着一个很大的帐篷,大公主要先在一个帐篷里脱掉所有法国出产的衣物和首饰,然后换上瑞典人带来的。但要说,法国和瑞典可没有边界相邻,但路易十四认为北荷兰已经是法国的一部分,当然也可以把它与瑞典的边界认作举行仪式的地方。
苏瓦松伯爵同时接到了国王的旨意和两个人,一个人正是他名义上的长子小欧根,另外一个则是一个波旁,也即是旺多姆公爵的孙子,国王半个连襟的儿子,一看这两个人,苏瓦松伯爵就要叹气。
因为国王把小欧根派了出来,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国王担心他会妨碍到即将到来的婚事,约瑟夫却不这么想,太阳王要做成的事情,就连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利奥波德一世也无法阻止,何况是小欧根?就算他是萨伏伊亲王的孙子也不能。
他曾经想过,一旦攀爬上高位,要怎样报复几乎毁了自己一生的莫特玛尔公爵,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才蓦然惊觉,那些他曾经认为很重要,重要到可以放弃一切来换取的东西,在他的心里已经如同一件被损坏的旧物,他依然爱它,毫无疑问,但那股因为它被毁坏而产生的愤怒已经消失了——他不再是一个受曼奇尼家族豢养的,虽然有些能力但也随时可以舍弃的魔药师,他在国王身边,与他关系亲近,从加约拉岛来的巫师无人不需他的指引和帮助,虽然他不会如大家族的巫师那样乘机掠夺和控制那些年轻巫师,但随着数量与时间的累积,他的威望也被推向了一个顶峰。
“我们现在正在巡逻。”小欧根说。
约瑟夫当然可以提醒小欧根做好保护措施,但躯体的痛苦总比灵魂上的痛苦好处理不是?他可找不到捆扎破碎心灵的绷带。
小欧根诧异地回过头。
“如果你不愿意忘记,那么记得我也无妨。”大公主接着说道:“留在凡尔赛,留在法国,留在我父亲身边,你已经进了军事学院,将来会为国王打仗,你也许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将军,到那时候,你会发现,我也只是一片被你夹在书本里的漂亮花瓣,比起爱情,你会更怀念我们的友谊,与你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幸好约瑟夫还是一个知道轻重的家伙,在苏瓦松伯爵给旺多姆公爵回信的时候,他正拉着小欧根,骑着马在行军的队伍边悠闲地游走——这有点越线,但他也确实领取了巡查的任务。相比起已经在军队待了几年的约瑟夫,在军事学院里也还算是新人的小欧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大军延绵不绝地行走在道路上的景象。
她的话终于让小欧根发出了一声犹如哀鸣般的呜咽,一只落在高高翘起的船头,整理了好一会儿羽毛的黄雀吃了一惊,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他一听说,就知道小欧根没可能。大公主可是连他都不敢去招惹的人,教导她的可不是特蕾莎王后,而是太阳王路易十四!
“那就不忘记。”大公主笑了,她坐回原先的位置,抽出手帕在运河里浸透,而后绞干,敷在小欧根的脸上,因为卡尔十一世爱好狩猎,路易十四也希望大公主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至少能够长途骑马而不掉队,所以她手上的力量一点也不小,小欧根也还是一个少年,皮肤还没那么厚重粗糙,所以他的面颊被留下了一个鲜明的红色印记。
“那么您想随我走到什么地方呢?”大公主反问道:“瑞典吗?但我的父亲,您的国王已经说了,他不会让法国人和我一起去瑞典,我所有的一切,除了我的灵魂和躯体,都要留在法兰西,我要接受瑞典人民奉献给我的任何东西,成为他们的王后,从那天起,我就不再是法兰西的公主了。”
就算法国人的盟友休伦人部落占领了最大最好的河狸皮产地,河狸皮对欧罗巴的人来说依然是种奢侈品。因为法律与传统,只有国王可以用紫貂皮,主教和公爵可以用雪貂皮,商人和一些低级官员只能用羊皮,狐狸皮和鼬鼠皮,平民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