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的眉眼变得过于凌厉。
他知道这句回家是什么意思,因为两人早已经就此说清楚过。
眼睛又沉又黑地盯着她看。
后来他还有什么反应,她忘了,她只记得三天后,她拿到了和离书。
那三天她清醒的时间也很少,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她已经懒得挣扎着去醒了,只想着要是这样睡着睡着就去见了她阿娘和祖父,也不错。
回家后爹和祖母什么也没说,霍程两家的关系也没有因为这段亲事的结束变差。一切好像都如常,什么也没变。
祖母为她进了一趟宫里,请隆德帝派了一名御医过来,给她看诊。
她看到御医对着祖母和父亲摇了摇头,也看到了亲人眼里的哀伤。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心里一定是很难受的。
程嫤渔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病中的疼痛存在感也变得越来越高。
她每每会醒,都是因为身上实在难受的厉害了。
祖母和父亲常常因为她的醒神而高兴,可她有些自私了,她宁愿有那么一回能长睡不起。
她太难受了。
不是那种疼得叫人要死要活的那种,而是钝刀子磨肉,一点点在她各种感官中施加压力,逐渐让人走向死亡。
回家的第十五天,九月二十一这日,程嫤渔难得清醒的时间长了些,气色也难得看着好了些。
她披起一身厚狐裘,喊郑嬷嬷将家里人叫过来。
郑嬷嬷似有所感,眼中一下就盈出了泪。
她哽咽着,许久后才勉强能挤出声音,“好。”
两个时辰后,程嫤渔见到了自己最亲的亲人,连她爹,也从朝廷里赶了回来。回来时形容狼狈,脸上全是急匆匆的焦色。
程嫤渔现在其实浑身没力,但她还是极力展出一个甜甜的笑,告诉他们她其实没有很难受。
这个笑很费力,她维持不了多久。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些亲人,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
被哥哥握着的手无力地跌垂下,谁也抓不住。
程父身子一晃,哑声扑过来,“阿渔!”
他的女儿,他唯一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