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多遭言官折辱,那个詹仰庇甚至一连三疏,先后以采买珠宝,不亲皇后,纵容宦官三事指责先帝。当时先帝十分恼怒,朕记得回宫后对着太后流涕。”
    “先帝乃宽仁之君,为天下所共知,不与小臣计较罢了。”
    “哦?张伴伴以往你到不会这么说。”天子随意一语,让张诚心底一凛。
    “朕卧榻休息休息这几日来,朝政如何?是了,林延潮进京了吗?辅臣入阁都要辞让一番,他的辞疏朕看看写什么,怎么?”
    张诚跪伏在地道:“陛下,老奴不敢进。”
    左右搀扶天子坐直身子道:“怎么林延潮此一疏比詹仰庇三疏还厉害吗?或许你是以为朕不如先帝远矣。”
    “老奴不敢,”张诚哆哆嗦嗦将疏奉上,“老奴担心陛下龙体。”
    随侍递给天子。
    “念!”
    殿中一片寂静,一旁火者给天子念文章。
    张诚牙齿微微发颤。
    文章数独停顿,最后念毕时,火者扑在地上发抖。
    而天子则从内侍取过奏章放在掌心。
    “好文章!如此文采真是苏韩复生,不过如此啊!”天子将奏章打开又复折叠合上,“张诚,朕本有些头晕眼花,但经此奏章一激,出了一身汗,反而好了许多,你说奇怪不奇怪。”
    张诚连连叩头。
    天子扯掉了头上的黄巾,手指着一旁念奏章的小太监道:“连一个小太监都知道此疏犯了朕忌,你们司礼监会不知道?此疏是何人在背后主事?是李俊吗?不,他没有这个胆子,会不会陈矩,或者就是张诚你了?”
    “回禀陛下,老奴怎么敢有这个胆子?”张诚跪伏在地带着哭音言道。
    “那必是有人商议,是不是皇长子授意的?来这图穷匕见,学荆轲刺朕?”
    听了天子一言,饶是张诚心底早有准备,心底也是七上八下。
    “当年林延潮替张太岳上疏求情,他分明就是张党余孽!”
    张诚闻言道:“回禀陛下,据奴才所知,林延潮与张居正并无瓜葛,当初还是他至张居正府上请之告老还乡,还政给陛下的!”
    天子闻言一愕。
    左右扶起天子从塌上起身,并披上罩衣。
    天子负手于殿中踱步:“依你的意思,此事无人指示,是林延潮一人的主意?”
    “陛下圣明,老奴代陛下掌握东厂,锦衣卫,眼线遍布京师,据老奴所知,这林延潮自己就是主谋!”
    天子道:“十余年来,宫里宫外也唯有林延潮一人敢在朕的面前提张居正的名字!”
    张诚道:“陛下,其实张居正死了十余年,早就没有余党了。且陛下当年已是下旨宽宥了,不仅饶了他的几个儿子性命,还让他们重新做官,甚至还赐给了张母一百倾田地以作养老之用,此事早有定论。”
    “林侯官旧事重提,欲折损皇上圣明,此实是大逆不道!眼中无父无君!”
    天子看了张诚一眼道:“张诚,你又如何替林延潮说起好话来了?”
    “老奴不敢!”张诚跪伏在地。
    天子冷笑道:“当初他劝张江陵归政,朕还道是他的忠心;后上疏平反,朕还道他是为了张江陵,今日……今日朕想来他或许是为了自己。张诚,你说林延潮当时上疏,即打算有朝一日入阁与朕分庭抗礼?”
    张诚也觉得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