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水茞一路跑回尚食局旧宫,远远望见一队侍卫正有条不紊地从旧宫门口撤出,他们将水囊、水袋和唧筒里多余的水重新倒回东六宫长廊上的几个太平缸里。
水茞见他们如此,知道大火已然扑灭,不由松了口气。
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四缃的下落了,她这样想着,加快了脚步,一直跑到旧宫里头,却见琉璃门这儿已然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宫人,人群里头传出一阵又一阵挣扎喊叫声,她暗叫不妙,连忙拼命挤到了最前面。
西配殿的檐角下,四缃被双手反吊,悬于半空,不停挣扎着。
庭院中间,垒了一堆从火里救出来的东西,其中,最大的一件便是四缃那张烧得不成形的软榻。
边上,一把太师椅上正坐着一个轻摇小扇的中年女官,她身旁跟着两人,水茞认了出来,是黎皎和何利,这两人分别掌管司药司、司酝司,水茞照此推论,料定中间端坐之人必定是尚食局的尚宫林氏了。
林氏这时候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四缃声色俱厉地责问道:“黎四缃,侍卫在你那榻上发现了烛台和《剪灯新话》未烧焦的残页。这书被禁多年,你私下阅读已是重罪,现在又因为读这书把东配殿给焚毁了大半,更是罪无可恕。你现在……还有何话说啊?”
四缃强忍着疼痛,执著地摇了摇头。
黎皎突然发作,对着她大喊:“四缃……你倒是说话啊,这火不是你弄的是不是?那个徐氏呢,她深更半夜怎么不见了,林大人,这其中必有隐情啊,我家四缃必是”
“黎大人,适可而止吧,黎四缃刚才都已经认了,那位徐女官是出去叫人灭火了”,林尚宫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朝后面两个宫女做了个手势,“你们两个,把链子和板子给她送过去。”
话音一落,只见那两个宫女走上台阶到四缃跟前,将一根一尺长的铁链铐在四缃悬空的脚踝上,又将一块三寸多厚的木板一头搭在地上,一头搭在那铁链中间。
因着那木板的重量,四缃被反吊的双手感到前所未有的拉力和痛楚,水茞更是明白那两个宫女下一步要做什么,而那一步又意味着什么。
正当林尚宫高高抬起的手准备落下的那一刻,千钧一发之际,水茞从人群中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