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瓶儿被圣上赦免,重返朝堂,她不仅有俸禄顿顿吃羊肉、夜夜睡花魁,而且替燕姬巡防逐鹿殿时,屡屡与高官贵胄打交道,还明里暗里得了不少好处,甚至逐渐与丞相说得上话。
卧兔儿跪在妆奁前为主子整理钗环,鸡翅木条案上摆着许多同僚官吏给瓶儿送来的贵礼。卧兔儿一壁将珍珠耳珰收入匣中,一壁道:“如今姑娘才算走上正道儿了,看,眼下兵部谁敢看轻姑娘?这沉水香是刘高媛(1)赠的、青玉璧是方高媛赠的,这苍天弓箭最是难得,出自狄狝,是丞相府的小姐孟庭昭所赠!”
瓶儿是习武之人,自然对弓箭情有独钟。她捧过那出自狄狝的苍天弓箭细细赏玩:“旁的倒也罢了,唯独这弓箭合我心意。谁送的?孟家小姐?啧,有意思。”
卧兔儿笑道:“奴婢将这礼收起来?尤其是沉水香,这东西金贵着呢,既怕潮,又怕晒。”
瓶儿对镜上妆,往唇峰分明的菱唇抿那海棠红的胭脂。这胭脂里透着些鎏金粉,越发显得瓶儿鲜艳妩媚。瓶儿的美是陇西飒飒的风,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
她摇了摇头,若有所思:“不妥,将人家送的贵礼囫囵收下,显得我得意忘形似的。而且我虽出身陇西荒凉之地,却有些身家,也见过好东西,不能让圣人和公主觉得,我李瓶儿眼皮子浅。你把这些礼,贵重的悉数封了,送回去,再回些陇西特产,就说我是小辈,初来氅安,不敢要这么好的东西。”
卧兔儿看一眼琉璃香盒盛的沉水香,又望望足金雕刻的金蒲牢,迟疑道:“这些……都送回啊?”
“都送回去。”胭脂匀毕,瓶儿往额前贴了朵祥云鹅黄,“哎,那苍天弓箭留下。来日我亲自去丞相府登门拜谢。”
卧兔儿颔首道:“是。”
李瓶儿随手梳个俏丽的翻花髻,其余青丝散在腰际:“怪暗的,你再去点两盏灯。”
卧兔儿以火折点灯,忽欣欣然道:“奴婢觉得啊,跟公主殿下这两个月,姑娘变了。”
李瓶儿取过一支亭阁垂珠翘首金簪,插往翻花髻:“哪里变了?”
卧兔儿给她正了正金簪,悄声儿道:“姑娘会做事儿了,更会做人了。当真让奴婢刮目相看。”
李瓶儿亲昵地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