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雪这般想着,故意轻咳了一声。
抬头。
目光遇上突然出现的沈鸿雪。
柳轻心稍稍滞愣了一下。
趁她滞愣,嗷呜一个急转,侧身跃起,抢走了她拎在手里的骨头,然后,兴高采烈的,钻进了旁边的柴堆。
柳轻心没想到,沈鸿雪会这么早来。
因为,腊月二十八那天,他刚告诉过她,沈家的过年规矩,是正月结束之前,不准家中男丁出门。
今天,才正月初二罢?
柳轻心眨了眨眼,确定来人,当真是沈鸿雪,才忙站起身,对他露出了浅笑。
用药之后,她肿起的脸颊,已消了大半。
可……这尚未消掉的小半……
沈鸿雪是个好人。
至少,对她,是十成十的好。
沈家老爷子,她的外公,也是个好人。
虽然,她一次都没见过,但……从他对哱家的态度来看,对她,该也是十成十好的……
她不想让沈鸿雪误会翎钧,更不想,让沈家老爷子为自己的境况担忧。
可……有些事,若当真告诉他们真相……他们,怕是要更担心的才是……
“祖父让我来给你送压岁钱。”
沈鸿雪没问,柳轻心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只是抿了下唇瓣,佯装未见她脸颊微肿的,向她说明了来意。
他看得出,她心有为难。
他不舍她为难,所以,她不说,他便不问。
“她一嫁了人的,要什么压岁钱!”
“要给,也该是我给才是,怎好意思,让老人家破费!”
沈鸿雪的出现,让翎钧也深感意外。
想到自己之前,曾向沈鸿雪保证,决不让柳轻心遭半点儿委屈,如今,言犹在耳,就让她肿了脸颊,这……实在是尴尬的很!
“本打算,出了正月,携轻心和常洛,去给老人家请安。”
“老人家这般客气,可让我们这些当晚辈的,多惶恐呢!”
对沈鸿雪,翎钧未打算隐瞒。
一来,他的的确是待柳轻心极好,不将实情告他,他定会辗转反侧。
二来,他口风极好。
三来,自己与柳轻心的事儿,还需赖他向沈家老爷子美言,隐瞒,并非诚意之举。
“三爷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进沈家老宅?”
听翎钧说,要带柳轻心和小宝前往沈家。
沈鸿雪稍稍拧了下眉。
沈家的门,永远都为柳轻心开着,她何时想回去,都会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儿里。
可翎钧和小宝……
一个,是坏了他表妹名节,让他表妹身份尴尬的混蛋。
一个,是让他表妹遭了罪的小混蛋。
若不是怕他表妹心疼,他真是恨不得,每天把这两个混蛋,都打上一顿才好!
“聘礼和诏书,已在路上。”
“不日即达沈家老宅。”
翎钧知道,在柳轻心的问题上,沈家,远比柳家好说话的多。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不因怒争。
既然,有好说话,还做得了主的人存在,他何苦去招惹讨好,那不好对付的?
“沈家有女轻心,贤良淑德,恭孝仁善,聘为三皇子正妃,特以此诏。”
翎钧是个处事谨慎的人。
像这种,会影响他和他家娘子未来的东西,他必然,要亲自盯着内务府起草完毕,封装,才能安心的遣自己的心腹,一路跟着押送。
“出了正月,恰好是轻心嫁给我满半个月,于皇家规矩,回门谢亲的日子。”
经翎钧“指点”的这份诏书,措辞非常微妙。
它将柳轻心,定义为沈家之女,而非柳家之女,这样一来,柳家对此事横加阻拦的可能,就彻底不存在了,而且,没有柳家的介入,柳轻心嫁过人的这事儿,也可以被彻底洗白。
沈家不会抗旨。
柳家不敢吭声。
纵使哱家找事儿,说柳轻心是哱家儿媳,他也可以用“此轻心非彼轻心”为由,让哱家无话可说。
帝王,总不希望封臣拥有过多兵力,之前,没能阻止柳家与哱家联姻,让哱家拥有了扩军财力,已让隆庆皇帝寝食难安了许久,如今,他在哱家和柳家决裂之时,“成功”说服沈家,把家中女儿嫁给自己为妻,隆庆皇帝,自不会给哱家机会,对此事,横插一脚。
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而现在,这“东风”,就站在他面前,等他表态。
“常洛年幼,自然要与我们同行。”
“昨日,我与轻心商议,让他暂以‘义子’身份出现。”
“待明年,李代桃僵,将他年龄向下虚一岁,只道他是比寻常孩子长得快,也就罢了。”
翎钧的态度,让沈鸿雪非常满意。
但满意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