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站住!”醉汉打着拐追去,正欲扬声叫嚷,又见那女子宽袖一拂,顿觉颈前刺痛,有尖锐纤细之物扎进喉间。他连忙捂颈张口,绷紧喉口也发不出声响。
醉汉吓得一跌,抓紧脖子缩到墙根,眼见那女子抱起榻上老妇,回身踱进院内天光下,自始未看他一眼。
他打一个寒噤,终于认出那张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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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明睁开眼,脑中喧嚣未褪,朦胧视野里渐浮出一张人脸。那弯长眉目似曾相识,冷在眉梢眼角的轻蔑更是眼熟。许双明懵然数息,忽而一悚:“李、李明念!”他几近咬着舌头,一时只以为还在那火光冲天的药田,忙坐起身急喊:“戈氏——戈氏打来了!家祯呢——家祯他们在哪?”
“大哥!”不远处响起欢呼,他听见一串噔噔脚步近前,转头一看,弟弟妹妹已扑挤身周,三双眼睛俱欣喜非常。
“大哥醒了!”
“怎么样,还疼吗?”
“我去拿水来!”
目送张秀禾跳起身跑开,许双明仍痴懵原地,不知其所以然。“双明大哥,你身上有伤,切勿着急起身。”耳旁响起一道稚音,一双小手扶上他右臂,“学堂的哥哥们现下都各在家中,放心罢。”
后背重又挨回榻上,许双明吃痛一抖,这才自觉浑身作痛,四肢和指节皆麻木难动。“你……你怎么也在?”他认出身旁的周子仁,扭头环顾四周,后知后觉身在何处,“我怎会在家?”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李明念不答反问。她盘坐小儿对侧,穿的还是一身绿衣衫,肩前倚一柄锈刀,冷淡神情与他睁眼瞧见的一般无二。许双明呆呆瞧她,有心要问他们姐弟为何在此,脑袋却又重又钝,嘴张半天竟难吐出一字。
“我记得……我在药田受罚。有火光,还有打杀声。”他声虚气软,脑海间涌出零碎片段,“家祯他们把我拖到一处隐蔽地方,给我吃了什么东西……还有——还有戈氏!他们都断发,穿的皮衣,还拿着兵器……”
“戈氏袭劫了药田,家祯他们带你藏身躲过一劫,还给你吃下白果根,才没教还魂草刺毒要了你的命。”张邺月端茶盘入内,身后跟的张秀禾怀抱木盆,“下回见面,你可得多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