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深夜寂,李明念活动一番筋骨,祛走连日闷在祠堂的晦气,披一身夜露而归。她自檐下翻窗入竹屋,错眼间只见门洞大开,冰轮冷光笼案前一片人影,人息却丝毫未现。双足落地,李明念身形僵顿。
“去哪儿了?”案前人问。
李明念握住腰侧刀柄。
“练功。”她答。
室内已一尘不染,矮脚案几上新置了一套青瓷茶具,与周遭简陋陈设格格不入。李显裕放下茶碗,又给自己斟上一碗冷茶。
“在祠堂几日可有自省?”
李明念默立窗畔,半晌不答。
再饮过一碗冷茶,李显裕权当她默认,径将手边包袱推上前。“你母亲已着手替你议亲,今后你便收心备嫁,不得浑在外闲荡。”他道,“与你几身衣裳,今起换上,不可不修边幅。”
那包袱纹样是竹叶,母亲一贯喜欢,想来包袱里的衣裳也一样。李明念沉下脸。
“成了亲,我还能当影卫么?”
“我从未答允你当影卫。”
“若从未打算让我当影卫,你为何许夏竹音教我?”她继而反问,“她是你的影卫,如无你授意,怎能轻易离开你身边。”
“习武与当影卫原是两码事。”李显裕神色如旧,“你是李家女儿,德言工容有缺,以武艺相全也未尝不可。”
甚么以武艺相全,好似她习武亦为的嫁人一般。李明念心头一片冷木。“我若脱了贱籍,你和阿娘亦可脱籍。究竟有何不好?”
起身徐步门前,李显裕负手望月,自始未曾看她一眼。
“我与你母亲乃玄盾阁之主,纵使未脱贱籍,亦与旁人不同,无须你卖命改籍。”他道,“你一个女儿家,如此出身却抛头露面,本不合规矩。便是功成改籍,亦再难出阁,终究令我们夫妻面上无光。”
李明念喉头发冷。
“嫁了人,便成了他人私产。你们要紧面子,倒是不惜将我葬送。”
月垂檐缘,蟾光吞淡夜色,浮尘闪烁。他孑立其间,背影蒙一层漆黑暗色。
“我可替你哥哥挑一位好契主,你母亲自也会为你择一个好夫家。”他道。
“何谓好夫家?”
李明念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