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算什么?”
兄长的脸庞仿佛没在朦胧烟雨间,看不真切。
“阿念,你非我,也非旁人。你可以选。”他说,“可一旦过了心试,便再无回头路了。”
沙沙风响过耳,窣窣足步声由远及近。
“我不后悔,要什么回头路。”
咔嗒。微风溜过后颈,雨吟忽近。
李明念张开眼,梦中无边雾幕尽散,烛光入目,神龛漆金的图画似有跃动。祠堂大门轻声合上,那串脚步声近上前来。“阿姐?”小儿稚音放得轻,“子仁带了食物和药膏来。”
浑噩一片的脑海醒过神,李明念直起腰杆。“还带了吃的?好胆量!”她扭过身,拍拍旁边另一块蒲团,“快,过来!”
周子仁摘下斗笠、解开蓑衣,仔细摆放门边,才背着竹篓跑到她身旁。他冒雨而来,不及揾去脸上雨珠,只跪下身,气喘吁吁捧出食盒、药箱:“庖屋的伯伯说阿姐在罚跪,不得给吃食。所以子仁去镇上买了一些,应该还热着。”拆开包得严严实实的棉巾,小儿将食盒层层摆至她跟前,见盒中仍冒着热气,总算松一口气。
在山雨中走过一遭,他周身春泥新鲜的气味,教李明念听得“吃食”便嘴馋。她盘腿坐下,挨个儿端起食盒瞧,却见碗碟里都是茄子、豆腐一类素食,腹中食欲顿消。一旁周子仁翻出药罐,仅留心她浑身伤处道:“阿姐趁热吃罢,子仁给阿姐上药。”
可她想吃肉。李明念瞄向身旁小儿,见他忙上忙下,终还是咽回这话,抓一只包子咬进嘴里。果不其然,馅也是素的。
周子仁拿酒浸湿干净棉布。
“伤口要清洗,阿姐忍一忍。”
“嗯。”李明念嚼着包子,脸伸将过去。她面上擦伤无数,颊边更有一道深深剑伤,血痂周围红肿严重,碰上蘸酒的棉巾却眉毛也未动。周子仁小心翼翼清理,低头见她四肢伤痕累累、鞋底豁口旁血污干结成块,小脸不由愈绷愈紧。伯母可瞧见这些伤了?他万般不解。若瞧见了,为何不等阿姐养好伤再罚跪?
“脚底也有伤么?”他问。
李明念含糊一应。
“不必管它。这些天不走动,很快便长好了。”只可惜她一双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