梢:“既换了衣裳,梳这丧气头发像什么话?”
衣裳原也不是她自愿换的。李明念有意顶嘴,念及干瘪的荷包,又生生忍下来。她起身挪到席间,听到母亲转过身,解开她的发带,瘦长的十指替她梳理长发。李云珠绣工一流,一双手却骨节粗大、满是老茧,浑不似镇上绣娘的素手柔嫩。儿时李明念好奇原因,只听闻父母原是同族远亲,而母亲从前过得艰辛,远不如父亲命好。
“阁中素菜,周家那小儿可还吃得惯?”身后母亲突然问道。
“什么?”李明念装出不解的口气。
“他能与你阿爹抗衡三月,不是因你每日给他送吃的?莫跟我装傻。”
许是因李明念难得穿了“姑娘衣裳”,李云珠语气淡淡,不似往日冷漠疏远,更无责备。李明念于是一哼:“子仁爱吃什么便吃什么,难道玄盾阁还缺那几颗白菜?本就是阿爹管太宽……嘶——”头皮一痛,她倒抽冷气,打住嘴边的话。
“谁教的你不尊长辈?”松开那一绺乌发,李云珠给她编上发辫,“往后不必去厨房偷,我会叫你阿爹给那小儿素食。”
李明念眨眨眼,心中大奇,只恨此刻瞧不见母亲的脸。
“你不罚我?”她斜过眼睛。
李云珠从首饰盒中捡出一根发带,仔细替她系好。
“周廷晋照应过你,你自当照应他儿子。”她说。
这大约是李明念六岁习武以来,头一回听见母亲的肯定。反手摸向脑后发辫,李明念满心不自在,却也不觉一笑。
周子仁如今养在李显裕膝下,年席上便与李明念一道向阁中长辈行礼。
“李伯伯安,李伯母安。”他跟在她后边,向上坐的李显裕、李云珠夫妇一拜。住到玄盾阁两月有余,周子仁身子依然单薄,但面色红润、明眸清澄,已全无初来时的恹恹病态。李显裕递出一份压祟钱,眼瞧这小儿满面红光,便是没有每日的把脉,亦知他并未挨饿。
李显裕睨向目不斜视的李明念。谁有功,显而易见。
“这几月可还住得惯?”
周子仁再行一礼,直起身时双手仍握合胸前。“承蒙伯伯、伯母照顾,子仁在阁中住得开心,现下身体也已大好。”
“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