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一道清晰话音回荡脑海,“若你死在我们之前,我们的亲眷便永世不可脱去贱籍。”
风雪刮过脸颊,刺进他的眼、他的口,他在剧烈喘息,发不出叫喊,也感觉不到疼痛。忽然,他脚下一绊,猛地扑跌下来,额角磕上坚硬的铁铠。手心雪屑冰冷,胸前鲜血温热。一具躯体横在面前,□□穿胸,血泊压满折断的羽箭。周子仁爬起身,只见他一身主帅盔甲,额挂破碎面具,露出血肉模糊的脸。
“……我们豁出性命,为的不是你。”
一阵天旋地转。眼前血海褪尽,余下雪虐风饕,天地一色。积雪及膝,周子仁拖着缰绳捆扎的木筏,步步难行。吴克元瘫躺在木筏上,浑身浴血,虚弱的气息在猎猎风响中湮没。犬嗥声声渐近,马鸣隐约可闻。浸血的绳索勒进肩膀、嵌入掌心,血水沿伤痕累累的小臂滑落,周子仁未觉疼痛,只竭力迈出脚步,想快一些、再快一些,耗尽全身气力,却膝盖一折,栽进雪地里。
肩头粗绳微动,猎犬的低吼近在耳边。他回过头,条恶犬已围聚木筏旁,叼起吴克元的双腿撕咬、拖曳。周子仁挣扎着爬过去,伏上那具近乎冷透的身躯,拉拽、回揽,想要呼救,却喊不出半点声音。马叫咴咴,铁蹄翻踢。猎犬四下蹿开,他抬起眼,见那马背上的人身披熊皮,绽裂的刀疤横破脸颊,手中马刀猩血垂滴。
寒光一掠,周子仁埋下脸,趴护到吴克元胸前。手起刀落,鲜血飞溅。脚边扑通闷响,周子仁睁开眼,只见一头猎犬躺倒跟前,四肢抽动,脖颈上汩出热血,不见其首。
“他活不成了。”那人道,“带上食物,离开。”
凶寒的风雪声倏息。周子仁跪伏在木筏旁,握紧尖锐的石块,一点一点剖开犬腹。冰原广阔,光亮刺目。他手底石块一滑,割破猎犬断裂的喉咙。捏起鲜红的碎肉,他颤抖着喂给吴克元,抬头只望一片茫茫无尽的白,仿佛天地颠倒,万籁无声。手心余温尚存,周子仁捧一团白雪,看玉尘慢慢消融。雪水漏出指缝,掌中倒影微战,血色黏稠依旧。他张口饮下,泪水融进满面乌血,腥气淌过喉口。
眼泪自鬓角滑落,周子仁悠悠转醒。昏暗的房顶入目,他迷蒙一会,不觉惊坐起身。
他身在一处僻静竹屋,四周门窗紧合,未见烛光。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