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扬手一挥道:
“阁中无外客,回罢!”
半个时辰后,李显裕已正坐周子仁塌前。
他尚在昏迷,剥去一层外衣,此刻和衣而卧,苍白的脸尽失血色。探过他的腕脉,李显裕面色略沉。在外漂泊近一年,这小儿身子愈发瘦小,虽无外伤,但脉象虚弱,看着竟比两年前更为单弱。且他经脉内……李显裕看向塌上小儿。这便是他不得习武的原因?
吴克元跪坐一旁,自始未曾言语。李显裕瞥他一眼,只需听其吐息,已知他外伤事小,内里却旧伤难愈。可见北境战场凶险,即便逃出生天,也不得健全。
“为何不走官道?”
“我受了重伤,他不肯丢下我,便拖着我避开了官道。”吴克元回答,“从西北绕灵墟岭过来,我们费了不少时日。”
影卫没有籍符,若避不开各县城关卡守卫的耳目,自然走不了官道。拿这套说辞应付寓信楼,他们也未必能找出错漏。李显裕于是不再细问,一手仍搭在小儿腕上,片时方道:“周廷晋当真已死?”
“北辰一族攻势凶残,但凡军士,皆不留活口。我们带周子仁杀出重围之时,残余的贞军已遭困半月,粮尽援绝。”吴克元垂首,面具下嗓音低哑,“周将军确无生还的可能。”
屋内未燃烛灯,北向的移门半掩,一方月霜凝冻夜色。将小儿手腕掖回被中,李显裕起身道:“照看好他。”
吴克元低声一应,房中已再无对方气息。他抬头转向周子仁,稍一闭眼,依旧能记起北境刺骨的寒风,还有朦胧意识中回响不断的哀求。“吴伯伯……别睡、别睡……”那絮语轻弱,仿佛自远方来,几乎教滚滚风雪吞没,“子仁一定救你……子仁带你去西南,去、去见你的家人……吴伯伯……伯、伯……”
静坐许久,吴克元伸出右手,轻覆周子仁的前额。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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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的冬季飞雪漫天。
周子仁奔逃在雪地间,耳旁烈风呼啸,金属撞击声刺耳,嘈杂的喊杀震耳欲聋。他看见交错的身影、四溅的血花,看见飞落的残肢,还有满地颓倒的尸首。“跑!快跑!”身后依稀有熟悉的嘶喊远去,他不敢回头,振荡的视野模糊一片。
“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