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几星稀疏灯火滑过一张又一张肌瘦的脸,哪怕从上方瞧不见这行人脸上有无刺字,李明念也猜得到他们的身份。这个时辰列队上街的,除去行伍之人,便是被驱赶至京畿修建皇陵的奴隶。
人声来自一处晃动的火光。一个女奴跪伏在地,显是跌了跤,正欲爬将起来。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如柴的双腿颤颤巍巍,甫一支起身又扑通跌跪下去,眼洞凹陷,满面水光,汗泪难辨。举火把的官兵不住呵斥,手中皮鞭呼呼,噼里啪啦抽在她腿根,引得周围奴隶纷纷退避,更有被抽中脸的惨叫不止,于是辱骂愈胜,鞭响愈狂,一时嘈杂不息。
李明念在膝前吻兽的尖角上一摸,手里多出一截巴掌长的石角,腕子一转便掷了出去。这一掷只三成力气,那角狠狠撞进官兵的膝窝,他忽觉委中一麻,还未来得及痛呼,人已扑跪而倒。火把摔灭,皮鞭跌飞,四周赤足错乱,铁链丁当。“那里来的小贼?!”他骂骂咧咧跳起来,拔刀四顾,但见挨打的奴隶早就四散逃开,钻回人头攒动的队伍。将军府高墙上探出飞檐,斜脊一列鸱吻侧影森森,仿佛还在瞪眼动弹,教人毛骨悚然。官兵呼哧喘气,揉揉眼睛,怒骂不觉稍歇。夜阑影深,李明念就这么在他眼皮底下翻进檐底,他亦无所察觉。
平旦伊始,院墙内外人声渐沸。
父亲与兄长去向不明,李明念无所事事,用过早膳便猫上房梁,直待耳闻一串脚步跑近,方悠悠转醒。来人脚重如铅,蹦蹦跳跳,在寻常人看来怕很是轻快。李明念抱刀往檐廊拐角一睨,果真见府中丫鬟兴冲冲奔来,提一只小巧食盒,羊角般的发结翻跳甚欢。她跑到梁下,揣着食盒探头探脑一番,小声唤道:“李姑娘,李姑娘?”
丝丝咸香入鼻,李明念倍感腹中空空。往院中一看,她见树影短疏,才知已过正午。弯腰跳下房梁,她悄没声儿落在丫鬟身后,等待良久,小丫头仍丝毫不觉,还伸长脖子东张西望。李明念只好出声道:“银杏。”
“啊!”银杏一吓,回过身叹道:“我瞧了半天都瞧不见你,还以为你今日不在梁上呢!”
“连你都能瞧见,我这身功夫岂不白学了。”李明念抱着刀,凑近食盒闻了闻,“好香。”
“刚出锅的小酥肉。”小丫鬟登时笑开,拉上李明念的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