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人,如今这天下,早不是你我初入朝堂那般。宁远轩那位,有自己的命数,大人莫再阻拦了,今日大人说这番话已是大逆不道,大人不在乎性命,也应考虑家中亲眷,令正孕中受不得惊,我……奴才们权当大人是酒后胡言,大人回家中喝杯桃花酒,便忘记此事吧。”
贺淳安虑及家眷,冷静了些微,他欲上前,沈明却退后行礼,李思早已候在几丈外,二人匆匆走了。
贺淳安捏着火折子点燃炮竹,想到沈明反复提及的桃花酒,往事同火焰一道浮现上来。沈明、贺淳安一行人一道,在入宫前去关秋生家中吃了顿壮胆饭,期间关家长姐端出了自家酿的果酒,贺淳安囫囵吞下,大赞桃花酒入口清香爽口,沈明细品后笑着告诉他这是杨梅酿的梅子酒。这是最后一次同窗间言笑晏晏,贺淳安记得格外清楚,入宫后也与沈明偶有提及。那日分明是沈明指出原是梅子酒,怎么今天,梅子酒又变成桃花酒了。
他心生疑惑,便再待不住,动身就要直奔关秋生家。又忽然想到怕会打草惊蛇,于是改道回府,打算借着回乡省亲的由头去关家老宅走一遭。
沈明一路不急不徐走着,走过甬道,渐渐离喧闹声远了些,凌冽的风割的人脸生疼,他浑然不觉,只直着身形向前走。李思低头在他身后静悄悄跟着,二人顺着道路走进深邃而静谧的黑暗中。
宁远轩内一片死寂。
偏殿内,女人倚在帐上,绯色华服顺着床沿规整地铺在地上,裙摆的凤凰绣工精致,在忽明忽暗的灯烛下显得栩栩如生。可女人却毫无生机,她垂着眼,静静坐着,只有眼睫偶尔颤动,才能看出她尚有一丝气息。
少顷,脚步声从窗外传来,布靴踏在雪地上的声音沉闷,潮湿得很。许芷闭上眼,这一天终于到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寒风夹杂着雪花落到殿内,而后却细密地铺了一层,未在室内融化,只因屋内冷极。
沈明蹙眉,看向跪在门口的宫女:“碳呢?”
那宫女本是方妈妈从浣衣局打发来伺候几天这便宜皇后的,方妈妈说她每日只管看皇后咽气没有,其余一切她哪里知道。
见宫女趴在那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沈明未再责问,只道:“拖下去。”
伴着那宫女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