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一黄再黄,老二还没娶上媳妇儿哩,这小儿子青山又到了娶亲的年龄,罗锅上树前(钱)缺,什么事也办不成,麦旺老汉愁得眉心像深耕过的地沟。
青山不满半岁时,母亲就不在了,是因为家里唯一能带来财气的猪娃让她给弄丢了。夫妻两个为此拌了两句嘴,青山母亲又愧又气服毒自尽了。李麦旺觉得愧对妻子、儿子终身未续弦。
李麦旺坐在床沿上,往昔的情景像幻灯片一样在脑际浮现:
床上躺着死去的妻子,青山伸着两个手臂哇哇大哭要扑向妈妈吃奶……
乡亲们可怜这个正吃奶的孩子,浦乳期的母亲们省下一点奶水轮流着喂这个没娘的孩子……
夜里孩子哭闹要吃奶,李麦旺做米糊糊喂孩子,冷热稀稠掌握不好,孩子不适应吃饭要吃妈妈的奶,哭哑了嗓子,直哭到精疲力尽睡着为止……
青山会跑了,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李磊要干农活,还要做家务,照顾一家老小吃、穿、拉、撒、住。大儿子金山的衣服鞋袜都是亲邻们帮着做的,金山穿过,银山穿,银山穿过轮到青山穿时已是补丁摞补丁了,鞋子轮到青山穿已没了前掌和后跟只能当拖拉板了。青山上学的时候,冬天托亲戚给做一双新鞋,青山简直像过年一样,高兴极啦,舍不得穿,把鞋夹在腋窝下,光脚到学校才穿上,放学走出校门再脱下来,踩着泥泞、冰雪回家,双脚冻得红肿张着血口,冻疮流脓……
冬夜漫长,兄弟三个盖一床被子,你拉我拽冻得直哆嗦。青山是个机灵鬼,跟生产队牛官打得火热,钻在喂牛的麦草堆里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夜。
冬天从来没内衣穿,都是空筒子棉袄和棉裤。头发绣的像个山喜鹊的窝,上面粘着麦糠和草屑。头上、身上都生了虱子,在牛屋烤火时,脱下棉袄烤一烤,虱子落在火里像爆豆子一样噼噼啪啪直响,衣缝上像微型的白色小灯笼一串一串的都是虱子卵……
……
“爹,饭做好了,您过来吃吧!”青山走到堂屋门口恭敬地叫爹吃饭,把李麦旺的思绪从回忆中拽了回来。他用干树皮一样的双手抹去从眼中渗出的泪水,吸溜吸溜鼻子,眨巴眨巴眼睛起身来到灶屋。
青山虽然近来诸事不顺,心烦意乱,但也能体谅父亲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