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辗转,断续梦境中,是华容眉目悲凉,一遍遍唤我:“七儿,原谅哥哥。”
我倒记不清他究竟有做错什么,只知他眉间愁绪为我,语调凄苦为我,他说:“七儿,我会等,可等你原谅我的每一刻,都是折磨。”
他身形摇晃,如玉山将倾,我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他身边去。
三寸之距,隔断天涯。而我,成为烙印于他眼底的痛色。
“华容!”
终于从半梦半醒中挣脱出来,脑中还回响着最后那句呼声,凄厉揪心。屋里灯烛俱灭,夜还长着,可我等不及到天亮了,我要见他!
我胡乱抓了件外衫,推门的时候惊动了外间的丫鬟。
“小姐,怎么了?这大半夜的,是要上哪去?”
“他呢?他人呢?”
“他?”丫鬟点了灯,打量着我问:“小姐说的是谁?可是做了噩梦?”
只是梦么?我记得华容转身离去时的背影,是日落西山的荒凉,他说会等到我原谅,他又说那等待的每一刻,都是折磨!
我醒了醒神,再问:“四少现下在哪?”
“这时候,该是回房歇下了吧,我过去问问。”
“不必了,你去睡吧。”
华容安置在南庭,因他来得突然,只临时收拾出一间客房,虽说陈设都是簇新的,室内采光也好,总归是离我远了些。等过两日,主居拾整好,要赶紧让他搬过来,也免得我每每寻他,都要横穿大半个庭院。
夜凉如水,我披上外衫,因梦惊扰的心跳略微和缓。我想我该知足,午夜梦回之际,再不必数着时间,空落凄冷,等夜过去。
因为我的赫赫日光,如今就在这园子的南庭里。然而手拍上门扉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
夜深了,华容应该睡了,还是不要搅扰他吧。
知道他在,足矣。
正要离去,身后门倒是开了。安澜面色惊讶,问我:“这么晚,小姐怎么来了?”
这回,倒换我疑惑了。
“这么晚,你怎么还在?哥哥没歇下?”
“四少他……”安澜看了看身后,转目语音已平稳:“少爷今日事忙,才刚歇下,小姐可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