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时光不含忧,不赋愁,静谧又美好,美好到让我以为岁月本该如深海细沙,指缝间悠悠滑过去,留下细腻的回忆。一生,便幸福得毫不费力。
这样的人生,不会太难实现吧。只要至亲至爱的人都在身边,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幸福呢?
然而就眼下看,这样的愿望不知算不算贪心。即便我的视线不能穿透祝园的青瓦白墙,更不能延伸到十里、百里的家国土地,却抹不去墙那端硝烟尚未散尽,遍地断瓦残垣之上沾点的斑斑鲜血。
我在墙里,而我的至亲,是不是都在墙那端的焦土上受苦?当初离开,我曾信誓旦旦,再回来时,我必将不是只能躲在华容背后的深闺小姐,我要成为他的扶持,做他身边足以支撑叶家的梁木。
可原来,乱世之中,我连确认他是否平安都做不到。
满园秋木枝桠离离,将天空分割成无数片。我极力撑开五指,却连方寸之大也握不完全,眼睛反倒被那湛蓝的色彩洇出泪来。
视线渐渐模糊,我却舍不得抬手去擦。水光里朦胧印着一个身影,湖青底色,玉树姿形,如同那年等在梧桐树下一样的风华气韵。
可即便我屏息静气,不敢惊扰,那身影还是转瞬消失了。就如我无数次午夜梦醒,即便固执的不睁眼,也只是徒留黑暗而已。
哥哥,你看,我这么想你,都出现幻觉了。
我在萧瑟的秋风里站了许久,直到绿娥过来叫我:“小姐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可叫我们好找。”
见她气喘吁吁,似是找得急了,我笑问:“怎么,还怕我丢了不成?”
“不不,是少爷来找小姐,看着像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我问:“他人在哪里?”
她想了想回话:“刚才是在小姐房间的,见小姐不在便叫我们来寻,现下也不知是不是回前厅了。”
于是我便往前厅方向去,边走还不忘嘱咐绿娥:“你先回我房间,如果少爷还在,就告诉他我在前厅等着。”
我脚步一刻未缓,满心记挂的都是绿娥口中的紧要事。会不会前线战事有什么变故?昨天接到电报的时候南辞神情就有些不对,莫不是颖军又卷土重来了?他是不是又要领兵出战了?我的家人,满城百姓难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