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我说希望能像哥哥们一样博闻多识,求父亲准许我去学堂。姨娘们说,大户人家的小姐抛头露面成什么体统?
父亲沉吟良久,他说:“芙苏若真的想学,请先生亲自来家里教书也未尝不可。”
我摇首,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求父亲准许我去学堂。”
叶家十年,这是我第一次求人,用如此卑微的姿态。
父亲似乎也未料到我会有这番举动,默了半晌,他问:“芙苏,你去学堂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念书?”
究竟为的什么,想必父亲心里早已清楚。可是他真的要我当着姨娘们的面回答这个问题?
我垂目,再一个响头伏地,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晰:“求父亲成全芙苏。”
眼界处,父亲的双手渐握成拳,指节青白似绷着怒气:“好好好,这就是我叶沐原教养的好女儿!你还未出家门就已学会忤逆父亲,若是当真遂了愿去,怕是连家门也不肯认了吧?”
他起身甩袖就走,冰棱丝织面的衣角擦过前额,我却再不能像幼时一样拢进怀里,娇笑着喊爹爹。
华容回来的时候,我仍然保持着跪坐的姿势。
倾下身,他问我:“七儿,为什么非要去学堂?”
张了张口,我下意识的想说,去念书,却被他目光一拦,他说:“七儿,跟四哥说实话。”
“我只是,只是……”看进华容清清朗朗的瞳仁里,我忽然意识到,在他面前,什么冠冕堂皇的说辞都失去意义,在他面前,我不想藏。
于是我说:“四哥,我只是想多几个人,可以跟我说说话。”
并且,逃离这个疏离陌生的家。
这几年,华容虽说没有依大太太赴洋留学,可毕竟上的是宿制学校,并不能常常回来。大姐早两年已经嫁人,形影不离的五哥六哥更是常年不见身影。整个叶家独留了我。
其实不光剩下我,家里还有父亲,有三个姨娘,还有一众伺候的下人。
可是除了偶尔回来的华容,没有谁愿意和我说话。他们各人有各人的世界,却没有谁的世界愿和我有交集。
所以我才想要去外面的世界里找回声音,可是我要怎么告诉父亲,我离开,是因为这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