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披上身,走下了马车。
长安如今已经是盛夏的时令,靠近北漠,日子却如倒退一般,李煦柔一出车门,便是一股凉风扑面。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沿着水边,朝着月亮而去。
天上一轮明月朝上弯,像是欢喜,水里一轮明月朝下弯,像是悲伤,湖水深不见底,恍若浩瀚天际,叫人分不清到底哪轮是真,哪轮是假。
李煦柔盯着湖水里的月亮发呆,忽而一阵阵涟漪荡漾,搅乱了平静的水面。
悲伤的月亮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李煦柔抬头朝前一望,岸上,一人骨节分明的双手,正在不断来回拨动着湖面。
听见她靠近的脚步声,他仰头一望,惊诧,随而两片薄唇轻抿向上,近乎与天上的月牙重合,“是殿下啊,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六哥哥不也没睡?”李煦柔望着他洗净的双手,修长,白皙,轻甩出去的水珠不大,溅入湖中,搅乱了一池的沉寂。
符瑾怀本来睡得香着的。
“还不是因为它!”他气鼓鼓地转动手指,指向了他背后摆好的火堆,火堆旁,栓了一只土黄的小野兔。
一刻钟前,他还在帐篷里呼呼大睡。却闯进来了一只野兔,直愣愣往他脸上踩了两脚,把他长命百岁的美梦踩成了泡影。
符瑾怀乍起时可窝火了,转一灵光,又乐了。
这送上门的夜宵啊。
他起身抓它。可野外长大的兔子哪有那么容易抓呢,符瑾怀扑了半晌,从室内逮到了室外,可算把它堵到了河边,抓住了它。
野兔子全身的肉摸着可劲道了!
他拉着李煦柔的衣袖,坐到火堆旁,“没睡也没事,你有口福了!”
起火,支架。
李煦柔坐在兔子旁的石板上,伸出指腹轻轻戳了戳它:“它怎是这个颜色,我见过的兔子都是白色的、毛茸茸的。”
符瑾怀边加柴边说:“野兔子嘛,野外生存环境复杂,这四周要么是石头要么是灌木,它要是白嫩嫩的,不是一下就被发现了?”
李煦柔见他生火生的利索,不由心想,它现在不也落到了恶人手里。
这么想着,便看了少年一眼。
符瑾怀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