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棠也不敢问。这个人一身沉疴宿疾,或许不止身上,心上也有。
马车里一时陷入寂静,车辙碾过路面,呼吸清浅,没有什么岁月静好,有的只是喧闹过后孤寂的沉浸。
鹿棠抚平裙角褶皱,把玩起腰间的络子,从秦府初见开始回忆,企图从相处中找出秦长川深埋的烂痂。
从第一面起,鹿棠就知道,这个人毫无求生之欲,但是也未曾刻意求死,是一个活在人群里,走在阳光下的孤魂野鬼。
他想救他。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听他说的第一句话起,他想救他。
大抵是中原人常说的“夜路走多了总能撞见鬼”?或者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还是“冥冥中注定”?
反正鹿三少觉得他可能是遭了报应了,就一面,在塞北作威作福,昏天胡地,不可一世的鹿棠钰,对一尊满是裂痕的白玉观音起了恻隐之心,哪怕他明明知道观音像面前藏着的是一只残忍的罗刹鬼。
这个人很眼熟,甚至像极了他梦里那个白衣无瑕的背影。
哪怕他们性别不对,年龄不对,连人品可能都对不上。
可鹿棠就是觉得像极了,尤其是每次对视是那股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胸口锥心的疼。
鹿棠想让秦长川帮他查一下越国归家,可一来秦家是楚国人,二来秦家历来不涉朝廷,这种请求有拖人下水的嫌疑,于是鹿棠便不说了。
鹿家在中原的人不多,他手里能用的更不多,虽然已经派人去查归家的消息了,但是其实鹿棠并不抱太多希望。
就是一种直觉,越国皇室不会希望归家任何消息流露出来,归家……怕是也不希望后入为他们再做些什么。
“见到冠军侯,由你去和他谈,流光锦可以给,一年最多五匹,我要危岭。”
鹿棠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没对上秦长川的眼神,只是看向了他手底下的账册,秦长川说的可是他要危岭,而不是秦家要危岭啊……
鹿棠眼神闪了闪,没有拒绝,也没有去问理由,只是拽着腰间络子的指尖,多少有些颤抖。
“好。”
一路行来,看了一路,听了一路,也学了一路,鹿棠知道秦长川在做什么,他也知道他要做什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