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摆上纸笔,简单写下种植步骤,陆羽蒙粗略扫过一番,觉得可行,便忍痛付了钱。
他捧着昂贵的棉种袋子,如获至宝,小心翼翼走出店门。晚间在高昌城中客舍吃饭,萨保和同行旅伴们愁云惨淡,谈论连日来西域战事,打算在高昌卖完货物便回龟兹。
言语之间,陆羽蒙听他们谈到了韩烨。前朝北凉王发兵攻陷清海镇,命次子韩烨做先锋,与安西大都护崔炀麾下瀚海军对峙,已厮杀半个月。
再往前走下去恐怕会遇到当军的,万一被连人带货扣下可就完蛋了。
经商牟利是好,小命更要紧。
几天过去,商队从龟兹运来的织物卖光,骆驼上重新驮满了茶叶和丝绸。一行人原路折返,行经焉耆镇附近的鹰娑川河时休整饮水。
风荡四野,飞沙走砾,河流两岸汇集着不少歇脚的商旅。陆羽蒙站在一处高丘上瞭望放哨,远远听见一阵响亮的马鞭声。
人群惊慌失措地叫喊起来。
他涌起不祥的预感,在那接二连三的鞭响迫近前厉声报信:“萨保,是马……”
话音未落,一队剽悍的马匪便乘着烈马奔驰到商队周围,为首的马匪高高扬起长鞭,狠辣地劈倒一人。
“全部都抓起来!”
几十号马匪狰狞大笑,露出贪婪的神情,驱赶羔羊般把试图逃跑的商贾拢在一处。陆羽蒙连忙扶起倒地的商人,那人额头一道黏湿血迹,嘴里不停吐出血沫,脖子一歪,没了气息。
宁谧的河畔霎时成了地狱,马匪们强行夺走骆驼,有人阻拦便挥手一刀。为求保命,商人们只能听从他们指示退到河边,任马匪用绳子五花大绑。
“谁是萨保!”马匪头子高喝一声。
人群里回荡着悲痛压抑的哭声,每个商队的首领都被单独捉出来,逼迫他们给家中写信要钱。
陆羽蒙暗暗攥紧了拳头,眺望四周澄蓝的天空和险峻的山势,飞快思考着对策。
现在天光大亮,纵然找到机会逃跑也有很大可能被抓回来。最佳时机是深夜,马匪都困乏松懈的时候。
来时让他厌恶烦闷的暴雪此刻成了最渴盼的东西。风雪的掩盖下,逃脱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胁迫完萨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