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寂昏黑的院子里只剩陆羽蒙一个,他麻木地举手、劈柴,思量许久。一家人好不容易迈上正轨,绝不容许这突然冒出来的混账爹捣乱。
夜半风声大作,窗棂被震得哗啦响。一阵剁柴的声音惊醒陆羽蒙,他披衣下床看,厨舍里亮着火光,灶上煮着一大锅水,烟雾缭绕。
寰娘佝偻着背蹲在炉膛边砍柴,两鬓凌散,被窗边雪色映成灰白。
“阿娘怎么没在屋里?”陆羽蒙心疑。
“我、我那屋子冷,到这烤火。”
寰娘长出口气,满脸憔悴,苦涩难言。
她原以为陆坚水出走十几年,她对他早没了情分,架着她对这男人唯命是从的,无非是三从四德、嫁鸡随鸡。
可当窈娘带着一双儿女风光地出现在面前,寰娘心里掀起惊天大浪,却因习惯了逆来顺受只敢暗自含酸。
窈娘怀着身孕,硬说给她安排的厢房阴冷,晚上睡不着觉。陆坚水就疑心寰娘苛待她,非要寰娘搬出住处,换他们住进东面向阳的厢房。
夜晚身上不爽利,窈娘想用热水洗澡,在陆坚水耳根边一吹风,没情义的丈夫便使唤寰娘起夜伺候妾室。
恰好今晚下了大雪,院里柴堆沾了雪,不好点燃,她只能冒着风雪去后宅砍一抱柴,到灶前生火烧水。
不须她多言,陆羽蒙便敏锐地洞悉了一切,眼眸沉沉,抿了抿唇。
“阿娘,你去歇着,交给我来。”
娘那间屋宽敞暖和,陆坚水这会该睡得香甜。陆羽蒙躬身取斧,朝黢黑的东厢房瞅了一眼,便冷冷一笑,抱起柴堆到那一脚踹开屋门。
寒风暴雪霎时卷进屋子,门窗砰砰巨响。窈娘猛然从床帐里坐起,惊叫道:“你干什么!”
陆羽蒙看也不看她,盯着床上矮胖的中年男人。陆坚水喝多了酒,这会儿还睡得死沉,张着大口打鼾。
陆羽蒙捋起衣袖,站在床头挥动斧头劈柴。刀光飞舞,很是骇人,窈娘连忙双手摇醒陆坚水,尖声道:“你儿子疯了,大半夜到这砍柴来了,你快管管他,让他出去!”
陆坚水猛然惊醒,抹了把脸,眼珠四下瞟了瞟,撞见床头漆黑消瘦的人影,哑声呵斥:“你来发哪门子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