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宫殿上空雷霆滚滚,电光闪动。
梁王举兵宫变,今宵势如破竹,攻入皇太孙宫苑。明日便可昭告天下,占领皇城。
大势已去,李承嘉苍白麻木,一身缟素惨淡如月,墨黑发丝披落肩头。
内侍手捧毒酒,毕恭毕敬走到他跟前。
“这是梁王赐予殿下您的。”
一道霹雳照亮殊丽的面容,李承嘉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末路之时,无比怀念几位至亲。
仁慈的太子爹爹,内敛温婉的太子妃娘亲,最疼他的皇爷爷……
剧痛袭来,神识飘飘而去,身体浸入无边的冰冷。他知道此生结束了。
“呜呜,羽儿快醒醒,不要吓唬娘,我苦命的儿……”
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传入耳中,李承嘉迷惑不解,他已饮下毒酒,怎会听见女人恸哭?
难道没死?
这念头让他振奋,李承嘉拼命睁眼,望见低垂阴惨的天穹。五感游回体内,他只觉得冷,浑身都冻僵了,骨头缝里钻心痛。
寰娘止住哀哭,连忙扶住李承嘉手臂,大喊:“羽儿,你看看娘!”
她约摸二十七八,穿着破洞的绵衣,浑身挂满冰凌。李承嘉环顾四周,两人正在一片冰湖上,自己下半身裹了卷血淋淋的草席。天气寒冷,席上凝着暗红的冰碴。
众多陌生的记忆走马灯似的涌来。他叫陆羽蒙,是寰娘的长子,母家是随军到西域龟兹屯田的民户。父亲生于碎叶,早年随胡商出门,一去不返,生死未卜。
除他外,寰娘还有个小女。她一直未改嫁,养育两个孩子辛苦,便带着儿女回到娘家,与父兄住在一起。
今日冬至,陆羽蒙与舅家表兄到冰湖打鱼。表兄色心大发,偷看隔壁村杨屠户家女儿出恭,遭人家发觉。杨家娘子惊叫起来,表兄落荒而逃,却将罪责赖在陆羽蒙头上,害得他被隔壁村民捉住,打了个半死。
陆羽蒙生性懦弱,自小便为表面憨厚老实,实则泼皮无赖的表兄背黑锅。龟兹川沿岸的乡里都以为他是个坏种,对陆羽蒙积怨已久,打完后还不解气,便将奄奄一息的人用草席裹住,套进渔网,浸入捕鱼的冰窟,自生自灭。
若不是寰娘爱子心切匆匆赶来,陆